吳升立於越望山上,遙看山下莽莽丘陵,山風吹拂,滿是冷汗的後背隱有微涼之意。
羅淩甫這一關過了,卻不意味著對自己的審查結束,羅淩甫是個凡事認真的人,說查那就是真查,後麵還有人正在趕來,隻是不知會是誰。
正思索下一步對策時,身後傳來動靜,回頭看去,來者正是當年同船共渡的那個符師。當時吳升曾經向他下過迷香,若非石門,或許這符師已經被自己殺了。
麵對符師,吳升還是有點心虛和疑慮的,向他拱了拱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符師很大方,向吳升微微躬身,笑道:“愚生見過孫舵主。”
吳升如今在學宮報備的修為是煉神境,已經遠超符師,是以符師愚生恭敬施禮。提起“孫舵主”,這是展示故友之情,無形之中多了幾分親近。
這個態度當即打消了吳升的疑慮:“我已非當年的孫舵主,如今咱們是一家人了。”
愚生道:“再過幾年,或許該稱兄為行走了。”
吳升忙道:“安敢奢望,愚生兄為奉行心腹,今後還需仰仗兄台照應。”
愚生道:“你我故交,這是應當的。孫兄之才,奉行也是高看一眼的,已為孫兄設帳,請隨我來。”
越望山頂,紮了七座營帳,住著羅淩甫和麾下門客,邊上新立了一座,卻是單獨給吳升所設。吳升跟著愚生入帳,就在帳中聽他講解案情。
“申鬥克是在會稽城中被人發現的,其後逃至溪壑,又至蓮丘,這些日子在剡水出沒,已經數次於剡水釁搜尋到他的蹤跡,隻是始終沒見到人。這廝十分狡詐,很難抓捕……”
“咱們學宮是怎麼布置的?”
“東江方向,由姑蘇行走趙公、會稽行走邢於期負責,一上一下嚴密封鎖;北邊是隨城行走隨樾和九江行走連錚負責,分守壇山、平陵;西江這邊,由你們揚州學舍查控;南邊座溪崗方向,是壽春行走景泰在管,現在又加了郢都行走薛仲……”
“地域似乎有點廣了,範圍太大……他的行蹤是怎麼找到的?”
“神藏見光符。這幾年,學宮抓捕吳升、申鬥克,屢屢被其逃脫,深感手段不足,雨天師便開始研製追攝敵蹤的法符,尤其去年圍捕吳升、魏浮沉、麻衣等賊時,積累了不少野地搜尋的經驗,由此終於得成此符。法符一出,隻需有賊子舊物在手,十丈之內,氣息、步履、真元殘留的痕跡,皆可顯現。”
“當真神妙,有此符在手,天下賊子何處可逃?”
“神妙是神妙,就是不多,此符為中品一等法符,非煉神符師不可煉製,且所耗不菲,一符之耗,幾近一金,這次抓捕申鬥克,可當真是下了血本啊。”
一符一金,若是別的法符倒也罷了,關鍵是荒山野嶺之中,需要撒多少神藏見光符下去才能見效?所以愚生說是下了血本。
又談了多時,大致將情況摸清,吳升道:“我需要實地走一走。”
愚生當即向羅淩甫稟告,羅淩甫同意了:“不坐在帷帳中空想,這是真正的查案之法,你們也要多學著些……你陪著他去,多看、多學、多思。”
愚生點頭答應了,他對吳升還是很佩服的。一來是因宋鐮之故,宋鐮這個人好交朋友,和羅淩甫門下關係都處得不錯,他相中的人,愚生也有一份親切感。二來吳升修為進境神速,這才不過七、八年工夫,當年那個同船共渡的普通煉氣士竟然入了煉神,不佩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