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哄人(3 / 3)

室內供暖熱,幹燥,煙絲也有些幹了。

靳睿撚了兩下,叼著點燃,呼出一口煙霧。

其實也不是想抽煙,就是想在外麵站一會兒,總覺得這些天心裏堵著,不上不下的煩。

煙抽到一半,他下樓了,去藥店買了些助消化的藥。

適才晚飯看見黎簌時,小姑娘蒼白著小臉,眼睛紅腫未消。

可能是為了讓黎建國放心,她在飯桌上強顏歡笑,誇讚黎建國的廚藝精進,已經趕超聚寶居的廚子了,逗得老人也笑了笑。

靳睿留意到,她的手一直放在胃部,可能是不舒服。

外麵挺冷,才10月份,夜裏溫度已經達到零下。

靳睿提著藥回來,發現黎簌臥室的燈亮了,她的身影被燈光印在窗簾上,散著頭發的,坐在桌前。

靳睿敲了兩下窗,裏麵的人動了,穿著白色毛衣的黎簌拉開窗簾,打開一扇窗。

小姑娘手裏拿著一支棒棒冰,眼睛已經沒那麼腫了,紅紅的。

他把手裏的藥遞過去,黎簌接過藥,用那雙紅眼睛看他。

她不說謝謝,也不說讓他走,隔了一會兒,才幽幽開口:“你又抽煙了啊。”

“就一根。”

“靳睿,明天開學了。”

“嗯。”

“我作業還沒寫。”

“嗯。”

這麼說完,黎簌站起來,踩著椅子,試圖往書桌上爬。

靳睿愣了一下:“你幹什麼?”

“我想去你家抄作業。”

“為什麼不走門?”

“姥爺好不容易早睡一天,我怕吵醒他。”

小姑娘從蹲在桌子上,一隻手把收拾好的一遝作業抱在胸前,一隻手伸出來:“幫我一下。”

靳睿扶著黎簌從窗口跳出來,幫她關好窗。

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掛著鈴鐺和水兵月的鑰匙,帶著黎簌進了他家。

小姑娘稍微恢複了些精氣神,趴在靳睿的桌子上,悶悶開口:“太多了,我可能抄不完。”

“所以?”

“哎靳睿,你左手會寫字麼?醜一點不要緊,不像你的字就行。”

“本來可以,現在不行了。”

黎簌眼睛通紅,扭頭瞪他:“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

靳睿故意逗她:“前些天被人咬了,咬得挺狠,血都流了不少,現在重傷在身,不太能寫了。”

反應了一會兒,黎簌才想起來,咬他的人就是她自己。

那天衝著靳睿發脾氣確實有點沒道理,其實她當時就是上頭了,可能還存有一些些挑“軟柿子捏”的心態,對著靳睿一頓輸出。

黎簌摸摸鼻子,有點沒麵子。

但她不願意承認,轉轉眼睛,硬撐著回懟:“我說我回家時候怎麼一嘴血腥味,我以為你把我牙硌掉了。”

夜晚很安靜,兩人在台燈下相視一眼,忽然笑起來。

黎簌輕鬆地想:生活總要繼續的,就像靳睿失去了那麼多,也仍然在繼續一樣。她也失去了一些,但總歸還過得下去,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還有姥爺,還有,能幫她抄作業的發小。

“靳睿幫我抄一點吧,我真寫不完了。欸?你丟給我衣服幹什麼?”

“還沒洗,留著給你看。”

黎簌展開被丟在她身上的米白色衛衣,看見左側袖子上的一小片血跡。

還真給人家咬出血了啊?

“你給我看這個什麼意思,想咬回來麼?”

靳睿笑了:“告訴你我受傷了,沒法兒幫人抄作業。”

“你幫不幫忙?!”

“不幫。”

“你幫著我姥爺騙我的事兒,還沒跟你算賬,幫不幫忙?”

“嘖,拿來。”

兩人坐在同一張桌子邊,靳睿根本就不是在幫她抄,他拿著空白試卷,做起來毫不費勁兒。

就這樣,小姑娘還不滿意,用胳膊肘撞他:“你字寫醜一點啊,這一看就是你的字!”

對靳睿來說,這種作業量不算大。黎簌又是在抄,速度也快。

等把作業寫完,外麵更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很小的雪,細細碎碎地飄落。

黎簌打了個嗬欠,靠在靳睿椅子裏,翻舊賬:“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找你算賬呢。”

“還有?”

“我發現你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姥爺。那天我多慘啊,聽到那麼震驚的消息,我都快要哭抽了。你還怕我站門口哭嚇到我姥爺,把我給揪到你家來了?”

靳睿當時還真沒想那麼多,隻覺得外麵穿堂風太凜冽,怕黎簌嗆風生病,才把人帶回自己家的。

但他才剛開口:“沒”

“別狡辯,我說有就有。”

“行,有。”

小姑娘哭了三天了,現在還像個紅眼兔子似的,她說什麼那就得是什麼,靳睿真惹不起她,“給你買城西大包子,還是城南豆腐腦?娃哈哈還喝麼?”

黎簌撇嘴,不滿意。

說是這次不能是這些了,讓他自己想個別的法子。

靳睿起身就往客廳走,黎簌還以為自己鬧過火了,人家不理她了。

結果這人拎了個大袋子回來,裏麵居然裝了十幾包蝦條,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

他把蝦條一包包拆開,每袋蝦條裏贈送一個果凍,他都拿出來,放在桌上,擺了個果凍金字塔。

黎簌問:“你幹什麼呢?”

坐在身側的人笑了笑,拿了根蝦條遞到她嘴邊:“哄人唄,果凍都給你,蝦條也都給你,原諒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