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擺鍾(2 / 3)

老高不知道,三個人裏戰鬥力最強的就是眼前這位。

昨天剛跟人在野鴛鴦廣場幹了一架。

靳睿從老高辦公室出來,直覺3班門口的熱鬧不對勁,老高留他也就幾分鍾的功夫,但他走到門口,發現黎簌和趙興旺已經和人幾乎打起來了。

趙興旺紅著眼,手裏拿著一把椅子,黎簌也是一臉憤怒:“你再說一遍試試!”

靳睿跑過去,把倆人攔開,都罩在自己身後。

黎簌在他身後嚷著:“他們說楚一涵,他們汙蔑!”

“我沒瞎說,昨天晚上我們家就聽人說了,楚一涵那事兒挺嚴重,被侵犯也不是她的錯,但我們私底下說說怎麼了!”

“就是,都報了警的事,也算我們亂說?那誰讓她大晚上的跑出去的。”

黎簌跳腳想罵人,但靳睿已經先她一步逼過去。

腦子裏閃過一些無奈:

昨晚才答應了小姑娘,以後不打架

答應早了。

老高趕來時,靳睿沒動手,隻是把人按在牆上,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受到驚嚇的女生能有什麼錯?如果說昨天晚上真的有人失去了什麼,也是那個罪犯,失去了最基本的做人底線!”

幾個學生都被訓斥了一頓,老高沒再離開教室,親自看著早自習,這一整天,他幾乎都在班級裏。

脾氣一向很好班主任一臉怒氣,上語文課時終於忍不住爆發,拍著桌子訓斥:“以訛傳訛,你們高二了!成績成績不行,紀律紀律不行,做人也不行嗎?!我高振士到底教了一群什麼學生!”

這一天誰都不好過,午飯時黎簌他們也是隨便墊了墊,根本沒有胃口。

晚上放學,三個人約好,趙興旺先回家拿安神的藥,靳睿陪黎簌去拿麻團,然後坐出租車過去,在楚一涵家樓下彙合。

可等黎簌拎著麻團到了楚一涵家樓下,趙興旺怎麼也不接電話。

“信息不回,電話也不接?趙興旺怎麼回事兒!”

她等不及,拉著靳睿先上去了,“我們先去吧,他看見信息再說。”

敲門很久,沒人應聲。

後來,開門的人是楚一涵的爸爸,很瘦的男人,眼裏都是血絲,在黎簌他們開口叫了“叔叔”後,勉強擠出笑容,感謝他們來看楚一涵。

他把他們帶到了楚一涵房間門口,敲敲門,“小涵,同學來看你了。”

隔壁一間臥室裏傳來楚一涵媽媽的哭聲,可黎簌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她隻想看看楚一涵怎麼樣,輕輕敲門,趴在門縫處:“一涵,是我,我來了。”

門被打開,楚一涵繃著情緒,把黎簌和靳睿帶進自己臥室,關好門,才脆弱地撲進黎簌懷裏。

她穿著一件家居服,手上有掙脫摔倒時的擦傷,黎簌眼淚在眼裏打轉,溫聲問她:“嚇壞了吧?疼不疼?”

楚一涵搖搖頭。

隔壁傳來楚一涵爸爸和楚一涵媽媽的對話,好像是她爸爸在勸媽媽,說同學來了,讓她別哭了,被人聽見不好。

楚一涵媽媽哭著大吼:“你現在覺得丟人了?昨天你女兒報警的時候你怎麼沒嫌丟人!真是好大的本事被人摸了碰了還要報警,鬧得人盡皆知!現在恨不得整個泠城都知道!現在同學都知道了!她以後還上什麼學!”

黎簌聽到楚一涵媽媽的話,抱緊楚一涵,驚詫地抬起頭,看向靳睿,靳睿點點頭,示意她確實沒聽錯。

黎簌又上頭了。

她從來沒想過,她可愛的閨蜜在外麵受了委屈受了驚嚇,回家居然還要被媽媽嫌棄。

麵子重要還是楚一涵重要?!

她抱緊楚一涵,對著牆吼回去:“人盡皆知的是楚一涵的媽媽要死要活要跳樓!還襲警!和楚一涵有什麼關係!丟臉也是你們!唔!唔唔唔!”

靳睿捂住她的嘴:“少說兩句吧祖宗。”

黎簌冷靜下來,和楚一涵道歉:“對不起一涵,我忘了那是你媽媽”

楚一涵喃喃自語:“他們都覺得我做錯了,可是昨天那個人,他一定不止一次了,萬一他也對別的女孩這樣呢,我覺得我有責任報警”

她哽咽起來,說不下去,整個人縮在黎簌懷裏發抖。

“你沒錯,不是你的錯!”

隔壁楚一涵的媽媽還在大喊大叫,說得話越來越難以入耳。

一會兒說不該生女孩,一會兒說楚一涵嬸嬸肯定更看不起她家了

“我不是因為受到驚嚇才不上學,我媽不讓我去。”

在黎簌和靳睿的安慰下,楚一涵終於哭出來,她抱著黎簌,最後哭得累了,才小聲說:“我們去帝都吧,我再也不想、不想在泠城了。”

“我們去帝都,我們不在泠城了。”

“誰也不能說你不好,我會保護你的。”

“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黎簌小聲安慰著,接過靳睿遞過來的紙巾,給楚一涵擦眼淚。

過了很久很久,楚一涵終於不再哭了,在黎簌的勸說下,吃了兩口麻團。

三個人擠在她那間不算大的臥室裏,楚一涵拿著麻團,問:“趙墩兒呢?”

黎簌惡狠狠地說:“不知道!掉馬桶裏了吧!關鍵時刻掉鏈子,明天我就去鯊了他!”

楚一涵愣了愣,嘴角淡淡彎起一點弧度。

算是笑過。

那天之後,黎簌讓黎建國幫她請了兩天假。

本來老高是不同意的,但黎建國親自來了學校,和老高聊了聊,然後又陪著黎簌去了楚一涵家。

趙興旺坐在班級裏,一直垂著頭,一聲不吭。

直到課間操,靳睿去醫務室後牆抽煙,趙興旺才像行屍走肉一樣,跟在靳睿身後一聲不吭,走到醫務室後牆。

靳睿沒說話,叼著煙,點燃。

過了很久,他一支煙幾乎抽完,趙興旺才忽然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他抱住靳睿,嚎啕大哭:“我他媽就是懦夫!我是懦夫!”

他不是故意失約的,他回家就翻箱倒櫃地找他媽媽的安神什麼丸,但他媽媽告訴他,不許出去。

“為什麼!我必須得去看看楚一涵!”

“什麼為什麼,你讓我聽見別人說我兒子和被侵犯的女孩混在一起嗎?”

“誰說她被侵犯了!再說什麼混在一起!你以前不是說楚一涵學習好,讓我多和她學習學習的嗎!”

“那你就去吧,出了這個門,別認我這個媽!”

趙興旺哭了很久:“我是懦夫,我不敢去,也不敢接電話。”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退縮。

他明明在籃球場上那麼勇猛,明明覺得自己世界第一講義氣。

為什麼他昨晚,不敢邁出家門呢?

靳睿沒開口,隻在晚上放學時和趙興旺說,楚一涵昨天問你怎麼沒來。

在出租車上,趙興旺又捂著眼睛哭了一次。

從那天之後,趙興旺在家裏和媽媽吵了無數次,那些對峙聲裏,有對母親的質疑,也有對自己的。

最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衝下樓,去楚一涵家看她,站在她家門口哽咽著和她道歉。

“我早該來的。”

楚一涵蒼白著臉,幾天不見瘦了不少。

她反過來安慰他:“沒事的趙墩兒,黎簌說了她會幫我打你的。等她打你一頓,我就原諒你了,別哭。”

過了一個星期,在校方的積極勸說下,楚一涵的媽媽終於同意她回學校上課。

走在校園裏,總會有那種若有若無的目光,如影隨形;也有偶爾在背後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