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泠城(3 / 3)

並表示,如果他們通過這個手機號碼非法調查她的其他信息,她會報警,並且轉移黎簌。

楚一涵在電話裏苦苦哀求,希望黎麗至少幫他們轉達一下,他們都很想念黎簌。

黎麗冷淡地說,如果她病情好轉,我會找時機的。

飯店裏,楚一涵哭著和黎簌說:“我們每年都會給你寄東西,可我們沒有具體地址,瞎填,然後填你媽媽的手機號,但阿姨都是拒收的,每年都會被退回來”

黎簌紅著眼睛,垂頭坐在椅子裏。

一份西湖牛肉湯都已經不再冒著蒸汽了,仍然沒人動筷子。

楚一涵很激動,還想要繼續說下去,趙興旺突然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先不要再說了。

黎簌和從前是不一樣的。

過去的黎簌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開心就哈哈大笑,不開心就嚎啕大哭。

可她現在安安靜靜,連落淚都是安靜的。

趙興旺給楚一涵打字:

別再刺激她了,不知道老大現在身體狀況怎麼樣,她

後麵的字趙興旺沒打出來,但楚一涵知道他要說什麼。

黎簌太瘦了。

兩個人不敢亂說話了,趙興旺不斷給曹傑發信息轟炸:

【你他媽怎麼還不到?】

【快點的啊!】

【鑰匙別忘了拿!】

楚一涵冷靜了不少,給黎簌倒了一杯溫水,熟稔地叫了服務員把菜熱一下。

菜肴重新端上來時,她拍著黎簌的背:“簌啊,先吃東西,你嚐嚐這家飯店味道怎麼樣?”

趙興旺用公筷給黎簌夾了菜:“我們最近忙,談事兒時候常來這家,就普通家常菜,老大,你嚐嚐,看看味道怎麼樣。”

一聲“老大”,叫得黎簌又流了不少眼淚。

上高中那會兒,黎簌和趙興旺打賭贏過幾次,趙興旺就把稱呼改成了“老大”。

這麼多年,他仍然願意這樣叫著

“對不起。”

楚一涵幫她擦眼淚:“你道什麼歉,要是你在帝都過得好,肯定早就聯係我們了。”

“那可不,老大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回來就好,回來了有我們在,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楚一涵踩了趙興旺一腳:“別說這麼煽情的話招她哭,先吃飯。”

吃到差不多,楚一涵才試探著開口:“那個,簌啊,你這次回來,隻是回來看看,還是”

黎簌搖頭,隱去那些她獨自煎熬的難耐歲月,隻說自己打算回來。

“回來好回來好!”

趙興旺興奮地拍著手,“老大,我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真好,我們現在都在泠城。”

楚一涵怕黎簌難過,專門挑開心的和她說,“你走之後,靳睿的朋友們來過,大家一邊找你,一邊在泠城做了規劃。以前村裏那片野泡子,現在正在建濕地公園。滑雪場也是他們投資的項目,大大前年就開始營業了的,反應很好,有不少外地遊人”

趙興旺接話:“還有商場,你肯定不知道,原來的‘野鴛鴦廣場’,現在是商場了,是曹傑家主投資的。曹傑你認識吧?他說他見過你。”

靳睿說,黎簌總有一天會回來。

他說,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努力,他希望這座城市和她一起努力。

楚一涵在江城上大學,趙興旺就在北方。

一畢業,他們就都回來了,現在的工作或多或少都和靳睿有些關係。

楚一涵覷著黎簌的臉色,小心地往出遞消息:“簌,靳睿他一直在北方上大學,留在省會那所工程大學了,就為了離泠城近,做這些方便。”

“聽說睿總以前還有個出國的計劃呢,後來都沒去”

包間門本來就隻是虛掩著,門外有人揚著聲調接話:“他是沒去,我去了啊!我這幾年在國外,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做飯,天天啃麵包吃披薩,他媽的苦不堪言。”

黎簌覺得耳熟,一時間沒能想起是誰。

可趙興旺早已經按捺不住,躥了出去,他把曹傑攬到一邊,壓低聲音問:“你怎麼才來啊,睿總呢,怎麼還不到?!”

曹傑說:“大哥,阿睿從滑雪場那邊回來啊,他就是插上翅膀會飛,那也得需要時間啊。”

“我問問他到哪了。”

“阿睿比你急,你別催他,我都怕他飆車出點什麼事兒。”

曹傑在電話裏告訴靳睿黎簌回來後,滑雪場經理給他打了電話。

經理說靳睿才剛把車開進停車場,一個甩尾就掉頭出去了,油門轟得震天響,升降杆但凡反應慢一點,都得被撞斷。

趙興旺勾著曹傑脖子:“鑰匙呢?”

“這兒呢。”

“把鑰匙給老大吧,她看上去太不好了,讓她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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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簌站在機械廠家屬樓裏,麵前是她曾經的家。

門板還是曾經那扇,老舊且斑駁。

似乎能聽見姥爺高興時哼著歌在廚房炒菜的聲音。

黎簌額頭抵著門板,鼻子發酸。

還是好遺憾好遺憾。

為什麼那天她沒在家,為什麼出門前她不多陪姥爺說說話。

姥爺,我回來了。

姥爺,您怪我嗎?

她手裏的鑰匙還是曾經那把,被保存得很好。

鑰匙扣沒換過,是q版《美少女戰士》裏的夜禮服假麵。

在飯店時,曹傑進了包間。

看見她,曹傑滿眼驚喜,用口型無聲地罵了一句:操,真的是黎簌。

他把這把鑰匙丟給她。

曹傑說,黎簌,回來就好,阿睿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稍微晚點你就能見到他了,鑰匙先給你。

“你姥爺的房子,阿睿從那個什麼李阿姨手裏加了2倍價錢買回來的。裏麵的東西,一粒芝麻都沒準許她動過,放心吧。現在還給你,物歸原主。”

黎簌把鑰匙戳進鎖孔裏,輕輕轉動。

熟悉的“哢噠”聲,門開了。

她沒有開燈,哪怕站在黑暗裏,她依然能感知到,屋子裏的一切都沒變過。

連那種老舊家具發出的氣味,都和記憶裏完全相同。

夢境裏,姥爺也是在這片熟悉的環境裏,孤單地倒了下去。

黎簌顧不得什麼,撲過去撫摸那些陳設。

擺鍾依然在走著,餐桌上堆著老式收音機和存鋼鏰兒的鐵皮罐子。

她太專注於麵前朝思暮想的一切,沒留意到過廊的腳步聲。

等感覺到門邊有一道修長的黑影時,黎簌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小聲尖叫。

昏暗光線裏,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說:“別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