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沒有什麼可喝的。”
靳睿掃視一圈,“不知道你回來,水沒開通,隻留了電。去我家坐坐?”
黎簌跟著靳睿出門,看他關好燈,也關好門。
然後他從皮衣口袋裏,掏出鑰匙。
黃色的尼龍帶子,還有大眼睛的黃頭發水兵月,那是她硬要送給他的鑰匙扣,他還在繼續用。
開門時,靳睿皮衣衣袖裏露出他戴在腕間的手表,黎簌眨了眨眼睛。
是那塊他摔碎過表鏈的手表?
之前一直在她那兒,也許房子被靳睿買下來之後,他找到又戴上了。
可是她用502粘好的痕跡不見了。
也許他已經換過表鏈了,當年她粘得確實不好。
黎簌也是前兩年才知道,他那塊手表是很有名的品牌,和送給她的那條紅色四葉草項鏈一樣,都算是奢侈品。
而且那個表鏈,是可以去店裏花錢維修,直接拆下壞損的陶瓷段,換上新的。
那麼貴的手表,用502粘確實太寒酸了。
也難怪他換掉。
靳睿推開門,扭頭看見黎簌把目光落在他手腕上:“請進?”
黎簌跟著靳睿進屋,玄關裏小羽阿姨的照片,照片旁還放著她當年買的小天使擺件。
她在心裏輕輕和小羽阿姨說,小羽阿姨,我回來了。
這麼多年不在泠城,泠城發生了不少變化,連“野鴛鴦廣場”都變成了一片建築風格時髦的商圈。
可靳睿家、還有隔壁的她家,都好像被時光給遺漏了一樣,和當年幾乎沒什麼區別。
黎簌坐在沙發裏,看著靳睿站在廚房裏煮冰糖橘皮水。
等著橘皮水煮開的時候,靳睿走出來,把剝開的橘子吃了一瓣,剩下的,他遞到黎簌麵前:“吃麼?”
見到楚一涵和趙興旺時,黎簌心裏是詫異驚喜的。
他們對她的維護、對她無條件的信任讓她感動,讓她想哭。
可見到靳睿時,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歸巢的倦鳥,這麼多年的疲憊,都壓下來,終於不用再撲騰著翅膀使勁兒飛了。
也許她可以稍微停下來,歇一歇。
17歲時,她就覺得“靳睿真好”。
現在她馬上要23歲了,依然覺得,“靳睿真好”。
黎簌幾近溫柔地這樣想著,把橘子放進嘴裏,然後“靳睿真好”在腦海裏消失了。
這橘子不止酸,還發苦,又酸又苦的味道直衝天靈感,簡直要命。
黎簌微微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麵前的人:“靳睿?!”
靳睿先是很克製地笑了兩聲,隨後擰了瓶礦泉水丟過來給她,看她灌了好幾口礦泉水的“迫不及待”的樣子,他開始大笑,笑得扶住額頭。
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黎簌氣爆了:“你有病吧?”
“我的,我錯了。”
靳睿去廚房關掉了沸騰的熱水壺,把冰糖水倒進裝了橘皮的被子裏,端過來給黎簌,“看你太安靜,以為跟我見外呢,逗逗你。”
黎簌盯著杯子裏的橘皮,忽然說:“我媽媽和我說,你出國了,她說所有老師都知道,你有出國的計劃。”
“有啊。”
靳睿坐進她身旁的沙發裏,側著身子看她,“我回泠城時就一直打算出國,但後來不是遇見你了麼,你像個搞傳銷的似的,天天給我洗腦說帝都好,我就不想出國了,不是得追隨你麼。怎麼,你媽說的你信了?”
黎簌搖頭。
最開始她是信的,那時候她已經沒有思維能力了,她接受不了一夜之間接踵而來的各項噩耗,被砸得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當她狀態越來越好,當她開始理智思考。
她有一種直覺,靳睿一定不會出國。
他說過,等高考完如果她同意,就和她談戀愛。
他那麼聰明的人,一定知道,她當時那種水平能不能去帝都都是個未知數,絕對出不了國。
所以,他也不會走。
而且,她的媽媽黎麗,也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黎麗是一個為了結果符合自己心意,而不擇手段的人。當然,她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非常知道對什麼人說什麼樣的話,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效果。
黎簌記得有一次她和黎麗在住處裏,當時黎簌在打掃屋子,黎麗在隔壁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