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畢竟不是隆安城本地人,對於本地的了解並不比羅尚武多多少。
而現在的江庚,是絕對不願意將一切都押在別人身上的。
在他看來,生命,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方才能叫做生命。
而羅尚武這麼著急籌備水師,說明水上的戰況,將會極大影響到整個隆安的安危,也就極大地影響到江庚的人身安全。
而現在,他同樣要負責水師的建設和訓練,那麼如何因地製宜地進行對抗,就成為了江庚目前為止,必須要考慮的東西。
“這……這位爺,你還沒說,到底要去哪呢?”
就在江庚思考的時候,一旁的船夫撐著木漿,瑟縮著試探道。
他平日裏雖然也做些送人過河的活計,但更多的是靠捕魚為生。
就在他腳旁,還堆著一張漁網。
今天他收成不好,便想著到碼頭看看,看能不能賺點錢,彌補一下。
誰料卻讓他剛好碰上了,上百騎兵奔湧衝鋒的駭人場麵。
他當時直接呆住了,直到江庚上了船,讓他出發,他才回過神來。
他剛剛一直都不敢出聲。
但隨著兩人離碼頭越來越遠,船夫的心中也難免生出了恐懼。
他想要離開,但在這水麵上,也無處可逃。
於是他隻能硬著頭皮問江庚了。
江庚看著一片赤紅的安水河麵。
即使已經快接近傍晚,但此時的安水依舊繁忙。
商船,客船,漁船,絡繹不絕。
漁夫的號子,船帆的卷動,河水的翻湧。
無數的聲音,氣味,顏色,都在告訴江庚,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但是這繁華的背後,卻隱藏著一片,越來越陰沉的烏雲,但城中的人,卻一直毫無所知,仍在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
無知,是福嗎?
江庚看了看船夫的臉,看著那被風霜侵蝕出點點瘢痕,又在太陽下變成黝黑的皮膚,心中忽而有些悲哀。
普通人,不知道這件事,直到災禍真的到來之時,才會醒覺。
值得悲哀。
他自己知道這深沉的危機,但是卻無力回天。
那種直麵對抗一整個城市,一整個時代的沉重感,同樣值得悲哀。
“這位爺?”
眼見著江庚遲遲沒有回答,而且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陰沉,船夫隻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扼住了,一種恐懼從心底瘋狂生長起來。
“送我去城外。”
江庚回過神來,緩緩開口道。
似乎看到了船夫臉上怪異的神色,江庚補充道:“船費我會給足你,放心。”
“這……”
聽到江庚的回答,船夫一時間遲疑起來。
他偷偷瞧了瞧江庚,似乎在確認江庚是不是那些殘暴凶惡之人。
“可是,這位爺,這會兒,東麵不給出城了。”
船夫輕聲地開口。
江庚臉色忽變。
上次他跟祁承業出城,走的是西城門。
而東麵,正是靜海縣的方向!
看著江庚再次陰沉下來的臉色,船夫嚇得幾乎要跳水離去。
但他想著,這船是自己的命根子,沒了自己也不用活了,方才沒有做出這般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