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王堯用僅存的最後一點理智掙紮了起來,坐在地上用腳瞪著向後退去,抵在門框上,驚恐地看著眼前“強吻”了他的男人。

裴釋忍著要嘔吐的感覺,站起身,錘了錘胸口,憋得滿臉通紅。

梁昕時抿住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雖然剛剛的一幕太過於視覺衝擊,很想嘲笑他們。

三人坐在王堯家的客廳裏,麵麵相覷,還是梁昕時先開了口:“酒精會誘發偏頭痛,你不該飲酒。”

王堯點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他抿了抿唇,突然想起剛剛衝過來給自己“人工呼吸”的裴釋,惡心得差點咬破自己的嘴。

他向裴釋的反方向挪了挪,佝僂著清瘦的脊背,似乎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裏陰影。

梁昕時見狀,對裴釋說:“你先去回去吧,我這邊要給病人看診了。”

裴釋眯著狹長雙眼十分不悅她的提議,但又不敢反駁,想了想說:“我到樓下車裏等你吧,畢竟,你車停我家了。”

說完這句,他還故意看了王堯一眼,眼裏充滿了挑釁。

王堯側眼看了看他,被他略為凶狠的表情嚇到,要出口的話如鯁在喉,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才緩緩舒了口氣,對梁昕時說。

“昕時,他是誰啊?”

梁昕時拿出針灸準備施針,聽到他的問話,頓了頓說:“朋友。”

被施針治療的王堯問道:“男朋友?”

此刻根本沒下樓,而是躲在門外的裴釋,把門泄開一點縫隙,正偷聽著兩人的對話,聽見這句話是,莫名緊張了起來,手心微微出汗。

卻聽見梁昕時不冷不熱地說:“就是朋友。”

裴釋抿著唇,靠在了牆壁上,單腳搭在另一隻腳踝上,雙臂環胸。

他晃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脖頸,似乎覺得“朋友”這個稱謂還不錯,他還以為她會說是她的患者。

裏麵的王堯又開了口:“那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裴釋不淡定地站直了身體,沉著細長的雙眸,悄悄把虛掩著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朝裏麵看去。

梁昕時施完最後一針抬頭看著他,裴釋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從她僵直的背影能感受到她此刻對這個問題的排斥。

半晌後,他聽她說:“沒有。”

那個滿頭細針的男人立即稱讚到:“昕時,你跟以前上學時的打扮風格完全不一樣了,你可真是美人胚子,你這張臉肯定沒動過刀子,太美,太有女人味了。”

梁昕時凝神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高挺的鼻梁上依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片,眼鏡片後是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六年前她看他那雙小眼睛聚滿了智慧,現在卻隻在裏麵看見了浮腫和疲憊。

梁昕時預想過無數次跟學長重逢的場景,想過他會像以前一樣,一身格子襯衫,捧著一本書,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站在街口跟她揮手。

也想過,會在某個午後,他身穿白大褂,在某家醫院的走廊相遇,對她報以微笑。

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會他滿頭針灸情景下,聽著他輕佻地誇讚自己變得性感漂亮了。

她緩緩抬起頭,卻扯不出一絲笑容,隻淡淡地說了句:“你也不一樣了,學長。”

王堯卻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還笑嗬嗬地說:“人總會變的嘛,如果當初你跟現在一樣,我肯定毫不猶豫地答應你的追求。”

梁昕時隻默默地收拾醫藥箱沒答話。

王堯也沒在意她冷淡的態度,侃侃而談自己這些年的經曆,但絕口不提他有女朋友的事。

王堯:“後來我才發現,賺錢比搞學術重要多了,以前我就是讀書太死,你看看我現在,車子房子都有了,就差個女朋友了。”

一直默默聽著的梁昕時撩起眼簾,一雙狐狸眼漸漸變冷:“你沒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