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沉,餘暉似血,山間暮霧四起。
花子穀。
花子穀是甲子山之後大東山的一處山穀,青路便是從它身東的菊花嶺鑿山而過。
菊花嶺以野菊得名,花子穀憑借穀間百花著稱。春時,花子穀裏百花爭麗鬥妍,芳香濃鬱醉人,是北場一大美景奇觀,其中優以牡丹最為出色,雙彩牡丹更是其中一絕。
每年穀雨時分,附近的山民紛紛進山采摘牡丹,或為觀賞,或為售賣,隨著青路上商隊的流動,花子穀雙彩牡丹在帝都小有名氣。
欲念眾聚,勢必珍稀,如今花子穀裏即便是在花期,雙彩牡丹也極為少見,更別提現在。
大青石上,康紅鯉坐上頭,一邊用刀敲打著,一邊發呆。
一下午,他把花子穀前前後後轉了十來遍,仍是一無所獲,可他還是心存一線希望,期盼哪個陰落處,天見可憐地留那一朵雙彩。然而,老天心恨。
康紅鯉現在是兩腳酥軟,渾身無力,肚裏也咕咕作響,人早已精疲力盡。
他把手裏敲打青石的砍刀扔在一邊,起身眼望西山。日頭早已見不到了,天色漸黑,他不由地心焦似火,兩眼微紅。
靈海裏娃娃師傅正在睡覺。
下午,娃娃看傻徒弟滿山跑來跑去,冷嘲熱諷了半天,不頂用;好言相勸也聽不進去,沒法子,自去睡覺修煉。醒來幾次後,看他還是滿山瞎轉,心冷了,不再管這傻帽。
康紅鯉小聲叫著:“師傅。”娃娃身浮半空,兩眼閉著,毫無動靜。
“師傅醒醒。”
康紅鯉叫了半天沒能把師傅叫醒,看著天色近黑,一發狠,在靈海裏吼了一聲:“哥,掀裙子!”
哥哥沒被叫醒,娃娃師傅卻受了一驚,朦朧中嚷道:“誰,誰敢!”睜開眼,適應了一會兒,帶著惺忪睡意問道:“徒弟,剛才好像誰在說裙子?你聽到沒有?”
康紅鯉忙道:“好像是,可能哥哥說夢話。”
“這個死阿曆,做夢也不老實。咱們這是在哪兒?你不會還在找吧?找了一下午?!”
康紅鯉點點頭,裝出可憐相道:“師傅,你法力無邊,貌美如牡丹,幫幫徒弟。這雙彩牡丹實在找不著,想弄兩個差不多的拚一塊兒都尋不到!”
娃娃聽著徒弟的話有些順耳,想了想說道:“也不是沒辦法——”
康紅鯉眼睛一亮,忙道:“你說你說!”
“用衰老咒,加快花草的成長,漫山遍穀的,想必能開出一朵雙彩牡丹。”
康紅鯉喜道:“不早說!念,快念!”
靈海裏娃娃白了“蛋蛋”一眼道:“得多少靈力知道麼?我現在這點先天靈力,別說咒這滿穀,就算咒一根草也辦不到。都是些逆天的魔法,得海量靈氣,我不受傷施法一回也得廢,別說現在!”
康紅鯉聽了,如同從山尖跌落深穀,說道:“那不是白說。”
“還有一法子,開魔法門,把雙色牡丹母本送到墳國衰老之地,——這也不行,老巫婆有點難對付。”
康紅鯉氣道:“開魔法門,得海量靈氣是不?對付老巫婆,更得海量靈氣是不?師傅,你就不能想點靠譜的!”
娃娃道:“沒折兒,都得海量靈氣,最省事的法子是開魔法門到北邊龍燎大草原去找,那裏山高地寒肯定有,還是得海量靈氣,你得幫我弄青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