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雨露亭(1 / 2)

烈日蒸蒸,亭中輕風習習。

康紅鯉坐在亭子裏的石桌旁,兩腳搭在另一張石凳上,手支下頜,雙目微眯,正在歇息。

外麵柳樹下,一匹卷毛青鬃馬正甩著尾巴打著噴兒吃草。

之前,康紅鯉在老燒餅那兒吃飽後,去行獸坊租了這匹馬,出縣城踏上青路,快馬奔弛半多時辰後,天熱馬乏,緩步而行。

待來到夏村地界出了意外。

夏村是寧縣最南邊的一個村落,四五裏之外便是大疃縣地界。

康紅鯉行至此處,看到路上不少行人車馬往回走,問了才知道前頭封路禁行,說是迎接九幽使團,連封半月。今天剛好是大疃集,老鄉們怨聲連連,還說前邊的大渠崗早就禁行,沒有子夜宮發的通行令,一個也不讓過。

康紅鯉心頭一涼:不讓通行?得封十多天?要命!

他想把哥哥和娃娃師傅叫起來商量,想了想還是算了,師傅說,她那點先天靈氣快見底了,聽她意思,往後吃飯搞不好得限湯限水,還是不招惹她,哥哥剛來,更沒主意。

他想了半天,驅馬來到前麵的縣界亭,這是寧縣地界南邊最後一個界亭,處夏村和大疃縣中間。

亭北大片麥地,地裏幾個莊稼人正忙碌收割,亭南遠處幾座矮山,近處一片鬆林,亭台邊有口水井,過往路人多在這裏停駐休息。

康紅鯉剛坐下不大會兒,路北來了一隊人馬,百十來人,打著九幽國的旗號。前後騎衛背弓跨刀,手中皆是明晃晃的長槍。中間有兩輛廂車,其餘馬車上裝滿捆紮齊整的九幽草,有十來車,看品相以三四葉居多。

隊伍中有匹白馬,這匹白馬神駿非凡,比尋常的馬高出一頭來,通體純白,肋生四翼,鬃毛濃密,渾身健肉飽滿,四肢有如鐵鑄,雙眼如鈴,神彩逼人。

這馬來自龍燎大草原,叫四翼天馬。龍燎大草原上雙翼天馬本就少見,四翼天馬更是稀罕,並且這種純白、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色的,更是萬金難求。

四翼天馬並無鞍轡,跟在一輛廂車旁邊,不離其左右。

這隊人馬行至南邊鬆林處,停駐休息,有騎衛過來打水喂馬。

康紅鯉眯眼佯睡,看向那廂車。

廂車裏下來一女子,向亭子看了看,低聲和一騎衛說著什麼,那騎衛點頭看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名騎衛叫花木枝,鼠族,九幽國皇家騎衛七葉衛領,此次護送使團的頭目。

他來到亭前,看裏麵有個人族小子在睡覺,他去把外邊青鬃馬的韁繩解開,用腰間刀把捅了下馬屁股,青鬃馬受痛,嗒嗒嗒地跑開。

花木枝喊道:“喂,小子,你的馬跑了。”

康紅鯉眯眼偷看,心裏好氣,裝睡不理。

遠近九幽騎衛看頭領捉弄此人,不由地發笑,一過來提水的小衛,走至青鬃馬旁,握拳又打了馬一下。這下用的力道不小,青鬃馬吃了一驚:老子招你惹你了?一個個的!它長嘶一聲,揚起前蹄,呲溜溜跑了。

花木枝進亭搖著那小子道:“你的馬跑了,還不快追!”

康紅鯉一驚,迷糊道:“馬,我的馬。”起來擦著眼張望跑遠的青鬃馬,急得圍著石桌亂轉。

花木枝道:“你追啊!”

康紅鯉翻了翻眼皮道:“追得上?你們把我的馬驚了,賠我。”說著又坐了下來。

花木枝見他一副賴皮相,心裏好笑。他看了看那青鬃馬,說道:“欸,馬停下了,快去追。”

康紅鯉看青鬃馬跑了不遠又停了下來,正低頭吃草,他說道:“都不跑了,追什麼!”又支著頭睡了起來。

花木枝看這小子穿著鮮亮不像個傻子,怎麼腦子和別人不太一樣?

他舉手就要把他驅趕出亭子,聽有人喊道:“花頭領,不得無禮。”聲音清麗,婉轉,明明是命令的話語,卻帶著天生的嫵媚,讓人聽出嬌嗔之意。

亭外走來一位女子,穿縹青裙,戴白絲罩麵,身材婀娜,身後靈尾搖曳,風姿攝人。在她身後跟著一俏麗女子和四翼馬。

花木枝收了手道:“這小子,馬跑了也不追,我好心——”

那女子走進亭子笑道:“杏兒讓你把人趕走,讓出亭子,別以為我不知道!”

康紅鯉把腳又搭在了石凳上占著座,羨慕地看向那匹四翼馬。

那女子道:“還不快把馬給人家牽回來?要不,你的‘青煙’賠他?”

”青煙“是花木枝的座騎,他哪舍得?忙叫亭外衛兵去把青鬃馬牽回來,不巧的是,去的正是那個打馬的小衛,他一近身,青鬃馬就跑,邊抓邊跑把眾人樂得大笑不已。

那女子看了,笑著用手指向花木枝說道:“報應。”說完,朝康紅鯉行了賠罪禮道,“公子勿怪,唐突之處,給您賠禮了。”

康紅鯉道:“我的馬被驚了,你說怎麼辦?”

那女子笑道:”你待如何?“

康紅鯉收起腿,正色道:”打個商量,我想進京,沒行令,我跟在你們後麵,就說是一起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