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我今天才見到的“哥哥”,居然會帶給我這麼多的感觸,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想要上前抱住他,看著他哭泣的身影,我想上前擁住他。
他的眼淚錚錚地往下落,掉進了水泥地裏的塵埃中,由晶瑩剔透,變得肮髒不堪。
多年後,他再次在我麵前掉眼淚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個夜裏,相識不久,都帶著恨意,都未被時光磨去棱角,尖銳的好像隨時都可能傷了靠近自己的人,無論是敵是友。
那個時候的我們,還不懂什麼叫做隱忍,隻知道用行動來控訴這個世界的不公平,用眼淚來發泄心裏的憤怒跟悲傷,那個時候的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未張開羽翼的雛鳥。
心裏有一種微妙的感情在慢慢滋生,我無暇顧及它,潛移默化之中,我任由它生長,等它長成足夠讓我毀滅的參天大樹。
我愣愣地站在那裏,咬著下唇,聽著溫陌的哭聲,那哭聲始於地獄,止於天堂。
幾次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像一個旁觀者一樣,這個時候果然是旁觀者輕,輕鬆的輕。
我沒有一直陪著溫陌,在他陷入悲痛的時候,我悄悄地走了,就像來的時候那樣。
“小初,該起床了,你今天還要去讀書呢。”媽媽在門口叫喚著,還拍了幾下紅木門。
洗漱後來到飯廳的時候,隻見我媽跟溫叔叔坐在餐桌前,並沒有看到溫陌,我心裏咯噔一聲,心髒也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著,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哥呢?”我坐在餐桌前,喝了口牛奶假裝不在意的問道。
“溫陌昨晚來電話,說去同學家了,正好今天兩人一起回學校,小初不用擔心他。”溫叔叔依然對我笑眯眯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特別過意不去。
溫叔叔的這份慈愛應該是屬於溫陌的,是我偷走了溫叔叔的關心,難怪溫陌會討厭我,我在心裏這樣想到。
“對了,小初,忘了問你,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啊?”溫叔叔指著我裹著紗布的手問道。
我愣了一下,跟著溫叔叔手指的方向看向我的右手,條件反射般的把手藏起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知道別人已經發現了,卻還要多此一舉的隱藏。
“沒什麼,不小心弄的。”我敷衍的回答,草草吃了早飯,就背著書包離開了別墅,卻並沒有往學校走,而是去了昨天晚上找到溫陌的那個路口。
憑著昨晚的模糊記憶,我找到了那個路燈,那裏空無一人,偶爾路過的行人都會側頭用帶著疑惑的眼神看看站在那裏發呆的我,然後匆匆的與我擦肩而過。
地上隻有一根煙頭,不知道為什麼,我認定那是溫陌扔的,不需要任何解釋,這一點我堅信。煙的名字叫南京,是後來我才知道的。
腦海裏勾畫著溫陌靠在路燈下吞雲吐霧的樣子,煙霧朦朧中,他的臉色蒼白,眼裏噙著淚,像是紅樓夢中的林黛玉。我不是說他柔弱,也不是惡意中傷他,隻是覺得他讓人心疼,想著以後我要好好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