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專心騎著車,仿佛這個話題不存在,他剛才的哽咽不存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一樣。
直到他把車停下來,都沒有再提及那個話題,我下車後道了謝,轉身正準備離開。
“可是,當有一天真的發生車禍了,他為了救我,把我推下了車,自己卻永遠的離開了,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以前的詛咒在作祟。”他的聲音沙啞,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哭腔。
“在生死麵前,人的本能是保護自己,可是當他轉身抱住我的時候,我的大腦當機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哽咽了。
正打算轉身,他卻開口阻止了我,讓我別回頭,我想,他可能在落淚吧,不想讓我看到他的悲傷而已。
呼嘯而過的,是曾經來不及說出的“我愛你”,心裏留下的,是滿滿的遺憾。韓星辰曾經說,他討厭他的爸爸,沒有原因,就像你喜歡一個人不需要原因一樣,可是後來他爸爸真的離開了,他才開始意識到,自己錯過的,是一生都無法彌補的感情。
那時的他,如同現在的我,拚命的傷害最親近的人,瘋狂的尋找著存在感,這是我們的可悲。
韓星辰說:小初,別回頭,你走吧。
還說:小初,別跟我一樣,到了回不去的時候才後悔。
我沒回頭,一步一步的離開,那一刻,他的視線應該一直沒有離開我吧,或者是,隔著淚水朦朧中看我。
回到家裏,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看到溫陌從樓上下來,一隻手裏端著空水杯一隻手上拿著一本白皮本子。
他戴著眼鏡,頭發沒有刻意打理,顯得有些淩亂,白色襯衣的袖子隨意的挽起,領口有兩粒紐扣沒扣,露出他的鎖骨。
好久沒有看到他了,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胸腔裏有一種感情澎湃著,我張了張嘴,想要跟他說說話,哪怕是叫他一聲也好,可是卻難過到失聲。
那種難過,不尖銳,很輕,很淡,甚至讓人察覺不到,可是,那種難過它是真實存在的。
我一直立在玄關處,直到他倒好水再次上樓,我才慢慢走進客廳,看到茶幾上放著剛才他手裏拿著的那個本子。
因為好奇,走近一看,發現居然是高三的一些複習資料,一時之間,我找不到可以表達我內心感觸的形容詞,隻得愣愣地看了那個本子半天。
行雲流水的行楷,我竟不知道,男生的字可以這般漂亮,我看著上麵的文字,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上麵的提綱很全麵,雖說是他們高考的時候用過的,可是保存很完整,甚至連皺褶都沒有。
觀摩了半晌,我才坐到書桌前開始寫作業,這一次,我似乎在刻意的一筆一劃的寫,僅僅因為剛看了溫陌的字跡。
停下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疑惑於為什麼今天回來沒看見我媽,這麼晚了她也沒叫我吃飯。
嘎吱一聲打開門,看到溫陌靠在白色的牆壁上,走廊上的燈有些昏暗,打在他的身上,有種朦朧感。
他在抽煙,煙霧繚繞間,我看不清他的臉,他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把玩著打火機。
“啪。”打火機亮了起來,不一會兒又滅了,來來回回幾次,仿佛他異常熱衷於這種忽明忽暗。
“哥。”我小聲的喊了他一聲。
“你媽說她今天不回來,打你電話沒人接。”可能是抽了煙的原因,他的嗓子有點兒啞。
我掏出手機摁亮屏幕看了看,發現確實有幾個未接電話跟一條短信,我剛才並沒有聽到什麼,可能是什麼時候調成了靜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