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太子振振有詞,亦正大光明,令人無可反駁。
手中拿著朝笏的丞相臉頰抽動了一下。
“太子聰慧,一點就通,老臣佩服。”
崔淼違心的恭維,突然感覺自己就不該多嘴!
“丞相亦是大才,對孤的提醒,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孤一下明白了該如何處理。既然要正大光明,那就處理得正大光明一些。”
應昭揪著這貨的可勁薅,反正都是丞相教會孤的,你們有什麼問題找他。
“來人,貼出公告,傳檄天下,安排使者告知民間百姓和世家豪紳。就說京兆韋氏造反,已經族誅,萬年杜氏私藏甲胄千領,意欲謀反,但太府卿杜增幡然醒悟,向孤自首。”
應昭此言一出,崔淼的眼瞳陡然一顫。
剛才不還說二領嗎?為何一張一閉就是千領鎧甲了?
崔淼還沒反應過來,應昭就繼續說道:“但念太府卿杜增自首,搜查其家,杜氏嫡係親近之所隻發現甲胄二領,為前人所留,不為新造,亦為父祖之命,留之祭祀所用,乃孝義之家,故特免死罪,舉杜氏嫡係徙雲中戍邊,以儆效尤。然杜氏羽族,藏甲千領,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按律十三領當誅九族,然一罪不可再論,便隻誅餘者,不牽連杜增及其嫡係。”
“嘶!!!”
朝堂上下,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太子對於各家的藏甲會沒有數?
十幾年了,世家什麼尿性,他不懂?
所以,太子可以放過杜增!
但這個杜增必須是賣族求活的杜增。
隻有這樣,才能他正大光明的清洗萬年杜氏,然後讓罵名讓杜增背了!
至於杜增本人會如何?怕是將會被餘下族人唾棄至死!
在這個親親相隱的年代,你居然不庇佑族人,反而賣族人而苟活在世間。
你還有臉?
而且公告上還說了,杜增是孝義之家,你卻賣族求活?
這這這……何其諷刺!殺人誅心!
所以,杜增必死無疑!
或是上吊,或是服毒,總之他但凡有點廉恥,也不可能苟活。
但朝臣沒人管杜氏死活了!
因為,上朝不過一刻,盤踞在長安兩側的兩個世家,就被太子清洗了。
他們內心凜冽,看著笑容燦爛的太子,卻猶如置身冰窟。
有人問太子如此做,為何不反?嗬嗬,別鬧!
整個長安誰不知道,宮內是皇帝的,宮外是太子的。
太子賢明,是長安百姓的福報!
底層佃戶肯定是分田快樂,但是世家死定了。
甚至為了分田,那些賤民是一定會站在太子身邊的。
隻是太子的手法,太惡心了!
惡心到崔淼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作為一個在朝堂之上混跡了小三十年的不倒翁,他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羞辱卻感到無力還擊的。
既當婊子又立牌坊被玩起來了。
杜增不是想要取舍嗎?
既然這麼懂得取舍,那太子就幫你一把唄。
你說二領就是二領,但你家族其他人藏多少?那就孤說的算了,反正你們也沒分家!
你自首減罪,其他人嘛!殺不殺,怎麼殺,太子一言決之!
這一波,太子太陰了!
崔淼捏緊了朝笏,忍著惡心說:“太子英明!寬宏大量,乃社稷之福。”
“哈哈!丞相謬讚了。”
應昭哈哈一笑,坦然受之:“父皇,丞相都誇孤了,您聽到了嗎?”
這一句話,將所有人的心思帶回了皇帝身上。
是了,圖窮匕見。
太子既然造反了,豈能沒有正兒八經的登基儀式?
名不正,言不順啊!
皇帝一個激靈,在左右兩個力士的冷漠目光之下,幹笑著說場麵話:“太子聰慧,亦是我湯國福氣。不過近來朕老了,太子不若替朕……掌國吧。”
應玄本來想拖,讓太子監國,然後在找機會謀劃看看能不能重新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