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2 / 3)

葉能文又補充道:“這兩個同誌,好像都已經在縣級幹部的後備名單中,這就好辦嘛。不必要再搞民主測評了,直接上報。批複後,我們的兩會不就能順利地召開了?”

組織部長徐成插話道:“光大帥和徐延高都是去年後備縣幹推薦中推薦出來的人選,市委也批準了。”

程傑之知道,這會兒該他說話了。這個話題是宗榮提出來的,她隻有最後才能定奪。現在,她是不會說話的。這是開會的藝術,特別是常委會,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是很有講究的。該說不說,你無法表達你的想法;不該說的說了,你等於充當了炮灰。表達想法是常委的權利,當了炮灰,可就是政治上的幼稚了。

“我覺得能文同誌這個提議很好。湖東最近以來,形勢十分不令人樂觀。出了很多事,老百姓和各級都有議論。這個時期,領導幹部在決策問題時,就更應該慎重再慎重。尤其是政協副主席提名這樣重大事件。對於剛才提到的兩個同誌,我想還是光大帥同誌稍好些。兩個提名,一個縣直,一個基層,也體現了對基層工作同誌的關心與愛護嘛。大家再考慮考慮,醞釀醞釀。”程傑之邊說著邊將手機拿出來,看了眼手機,“應該定下來了,不能再拖哪。”

程傑之這麼一說,其實是給定了個調子,很快其它同誌都發表意見了,大部分都是同意光大帥的。但也有兩三個人傾向於徐延高。相比起來,有點勢均力敵的架勢了。

大家都發言後,宗榮稍稍看了下筆記本,“都發表了意見吧?我也來說說。這兩個同誌,應該說都很不錯。政治素質過硬,領導能力強,又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工作了多年。群眾反映也是很好的。剛才我粗略地統計了一下,在兩個人中選擇誰,爭議還是有的。這樣吧,我提議一下,實行無記名表決。如果大家沒意見,就請徐部長馬上安排一下,立即進行。”

程傑之愣了一下,接著道:“我看這辦法可行。”

票很快投好了,現場統計,結果徐延高比光大帥多一票。這個結果與剛才發言的結果恰恰相反。可見說出來的話,與心裏想的,往往是不一致的。說的時候,可能礙於某些人的麵子,把想說的咽了,把不想說的講了。而投票則不一樣,反正是無記名,投誰了,隻知道結果,卻無法知道是誰投的。何況即使知道,也搞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個人。方法不同,心態不同,結果自然也就不同了。

宗榮宣布了結果。程傑之看起來心情也不錯。徐延高跟他走得也很近,這樣的人上去,也不是壞事。而且,就是剛才結果基本知曉的那一刻,程傑之忽然想到了下一步應該安排誰到建設去?建設在縣直機關中是個好單位,誰都想去,可也不是誰都能去。越是好的單位,人事越複雜,一般的人是駕馭不了的。程傑之在腦子裏迅速地過了一遍,很快選定了一個人選:黃花鄉的書記屠大河。

前兩天,屠大河還到家裏去找過程傑之書記,說自己在黃花呆了整整十一年了,連書記都幹了六年了。就是輪流,也該動他了。程傑之問他想往哪動?位子都是滿的,叫誰讓?屠大河說不行到縣直哪個好一點的單位,當黨組書記也成。反正鄉鎮不能再呆了,再呆,胃也喝壞了,脾氣也糟透了,連老婆孩子都懶得再親近了。這不,位子出來了。而且,這位子適合屠大河。

當然,這還得等到政協會後,不過,未雨綢繆,先考慮總不壞啊。這幾天,他想盡快找個合適的時機,與宗榮通個氣,免得她到臨時又提出別的人選來。他知道,宗榮現在是必須低調的。雖然是等額選舉,可也不能萬無一失。真要出了點事,不選你宗榮,你也沒辦法。民主嘛,民主就是尊重代表的意願。既然是尊重代表的意思,代表就有可能選別人。真要出了這洋相,哪怕你最後還是當選了,往後你在湖東的威信,也自然地下降了。那還能讓人服?不能啦!

程傑之想著會心地笑了下。

葉能文副書記剛剛從外麵進來。剛才,就在程傑之愣著想屠大河的事情的時候,葉能文拿著手機出去了。

到了走廊上,葉能文打開手機,是徐延高的短信,感謝葉能文副書記在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使他獲得了提名。葉能文心想,我還沒跟你說呢,就有人先說了。可見這真是個信息時代,決議傳播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紀律所約束的程度。他隻是回了三個字:好好幹。然後,葉能文副書記蹲下身來,看走廊上的花草。縣委辦的綠化用盆景和花草,都是由園林公司定期更換的。這麵前的幾盆,看來都是才換過來的。茉莉打了朵兒了,清香;晚開的蘭花,把冬天的美帶到了四月。一切都是人為的跡象,仿佛整個大自然是人造的一般。

葉能文覺得心裏的一塊石頭稍稍地落了落。上次香港之行後,雖然他並沒有把上套子的事告訴徐延高,可是他覺得徐延高他們一定知道了些什麼。上個月,孟查理還打電話給他,問他餘下的那些錢怎麼辦?他在電話裏發了火,說再來催,他就報案了。可不?他這一發火,還真見效了。一個月了,孟查理再沒煩過他。他們畢竟是做著虧心事的,你要真的硬起來,真的去報案,他還是有所恐懼的。他們要的不僅僅是這一個受騙上當者,他們要的是更多的後來者。

但是,葉能文總感覺到需要給徐延高一點安慰。什麼安慰呢?

錢,對於一個建設局長來說,沒有意思了。其它的,也不好弄。葉能文這樣一個縣委副書記,最能弄的,其實就是位子。而徐延高最需要的,也正是位子。葉能文一直盤算著,給徐延高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他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順當地就來了,而且這麼順當地就通過了。事實上,這通過是一種鬥爭的結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