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著,翟軍卻起來了,走到顧燕坐的桌子邊,同顧燕說話了。
不到三分鍾,就聽見顧燕喊:“紅旗,紅旗”。李紅旗馬上跑過去,翟軍正拉著顧燕,要敬她喝酒。李紅旗道:“她真不能喝,大頭,別為難她了。”
“不能喝?真……真的?我可是……大……大媒人啊,她怎麼能……怎麼能不喝?”翟軍說話有些哆嗦了。毛旺和黃炳中也過來,一起勸翟軍:“就別喝了,你也多了。坐著,說說話吧。”
“那……那不行。喝!李紅旗,當初要不是我給……給上海的那小子……”翟軍望了李紅旗一眼,“打電話,她能跟你……跟你?顧……顧,你說是吧?”
翟軍的話一落,李紅旗的酒全驚醒了。
顧燕也呆著,問翟軍:“什麼?什麼?難道是你……難道?”
“是……是我,不然……我怎麼是……大媒人呢?這事紅旗清楚,他……清楚。清楚啊!”翟軍還要說,毛旺已經把他拉開了,“胡說什麼?酒多了,走,我帶你出去醒醒酒。”
李紅旗看見,顧燕正憤怒地看著自己。他頭一低,上前道:“燕子,別……”
“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了。李紅旗,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啊,為什麼?”顧燕哭著,衝了出去。李紅旗也緊跟著衝出去,顧燕小跑著,出了山莊的大門。李紅旗想攔住她,卻看見她招了輛出租,已經開走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李紅旗接到了顧燕的短信:
我已經離開湖東了。我很失望。我知道你對我是真的。但是,我不能容忍。我出去走走,也許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也許……
李紅旗看著短信,在新房裏大聲地哭了。
哭完後,李紅旗給顧燕回了個短信:
一切都是我不好。不管你出去多長時間,我都會在我們的新房裏等你。
顧燕沒有再回了。李紅旗感到,這隻曾給他無數溫暖的燕子,正在向著渺茫的虛空飛去,飛去……
梅雨季節過去後,天氣漸漸地熱了。嬸嬸也走了,跟著堂姐到上海了。李紅旗一個人住在寬大的新房裏,常常對著結婚照發呆。最近一個階段,自從婚禮後,縣委辦裏的人都發現,李紅旗不愛說話了,一個人呆著,沉靜,甚至有些憂鬱。薛茵望著李紅旗靜靜的樣子,跟左安副主任說:這孩子不會出事吧?左安道:大概不會吧。應該不會。
李紅旗雖然喜歡發呆,但是一開上車子,精神就不一樣了。拿著方向盤,他的心就定了。左安曾建議程傑之副書記,說李紅旗情緒不好,是不是暫時別讓他開車了,至少請程書記暫時別坐他的車了。程傑之不同意,程傑之說:這孩子心裏本來就有事,再這樣,不更有事?何況為這事,老顧也傷腦筋。再不讓他開車,豈不是逼他?
不僅僅如此,這一段時間,程傑之副書記出去得特別多。“兩會”已經確定了六月二十日召開。大量的籌備工作,都得由縣委這邊來牽頭。宗榮縣長的情緒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女人嘛,到了這個關節眼上,能挺多久?
下午從鄉下回來,樸格找到程傑之,說經過詳細調查,已經確定莫天來涉嫌充當顏氏集團黑社會的保護傘。省裏已正式決定對莫天來采取措施。
“什麼措施?”程傑之問。
“雙規。”樸格道:“不過莫天來情況特殊,他是公安局長,隨身是配槍的。這個我很有些顧慮。”
“是啊,這個情況要高度重視。我看這樣吧,請宗榮同誌,能文同誌一道過來商量一下,怎麼樣?”程傑之問樸格。樸格點點頭,程傑之就給宗榮和葉能文打電話,正好他們都在辦公室,不一會兒就到了。
程傑之將省裏的指示傳達了下,說:“這事,省裏直接出麵也不太容易。本來,可以直接由省紀委的人,到公安局去直接宣布。但是,莫天來是局長,他配槍。這個就不得不小心了。一旦他情緒失控,這事就……所以,請大家來,還是商量個萬全之策為好。”
葉能文端茶杯的手,突然晃了一下,杯子裏的水也灑了出來。他趕緊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將手伸進口袋裏。但兩隻手仿佛是“帕金森氏綜合症”一般,一直抖著。宗榮一定是看見了,悄悄問:“怎麼?感冒了?”
“是啊,是,有點傷風了。”葉能文坐到沙發裏,盡量控製著。
宗榮道:“不行,請莫天來到縣委來吧,怎麼樣?”
“這個也有風險。縣委人多,要是真出事,就更麻煩。”樸格說:“一個公安局長,充當黑社會保護傘,這事本來就是大事。莫天來這人,一向情緒急躁,我怕……”“那……能文同誌,你看呢?”程傑之把眼光轉向了葉能文。
“這個……這個……”葉能文連著說了兩個“這個”後,鎮定了下來,“既然事情已經定了。我想這樣吧,直接打電話請他到縣委來吧,就到我辦公室來。這個理由充分些,是吧。他來了後,我先找他談談。然後再……我想,應該行的。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