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此時的大元朝是個亂世,離滅朝也就半年左右的時光了,這樣的時代山匪強盜盡乎隨處可見,男子被殺女子被奸、淫是這個末世王朝常有的事。
因此這個夜闖寨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個走頭無路的凶徒,萬一她要是倒黴遇上了,人家臨死前想多拉個墊背,那她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樂珂越想越是害怕,腳程就越發的快。
忽然,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似水墨又似鬆竹氣息的淡香朝她的鼻腔湧來。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瘋狂地衝向大腦,旋即又瞬間退了個幹淨,樂珂的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完了,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怕什麼來什麼。
樂珂被嚇得不敢動彈,耳朵盡可能的豎得尖尖的,感知著身後的來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這位姑娘,你別怕,宋某並無惡意,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大抵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和恐懼,身後的人壓低著嗓音輕聲勸慰。
這聲音聽著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雖有些虛弱,音色卻十分溫潤繾綣,如碎珠落玉盤,又如絲竹撥動而過。
明明不是趴伏在耳邊,卻叫樂珂覺得耳尖像是被什麼觸碰過一般。
極為不合時宜的,她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詞:練色娛目,流聲樂耳。
“姑娘可否知道此處是否有供人躲避的地方,事後宋某定將備上厚禮感激姑娘今夜的救命之恩。”
男子輕咳了一聲,像是傷的不輕,周圍的血腥味又濃鬱了幾分,幾乎要蓋住了那股書墨般的鬆竹香氣。
樂珂回過神,瞧了眼快要搜尋過來的寨內山匪,眉頭微蹙,抓著木盆的指節有些泛白,像是做了某種決定一般。
“我有,但也不是十足的把握,且你逃脫過後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現在立誓為證,你能做到嗎?”
她這是在做一場賭博,賭贏了就能逃離這山匪窩,賭輸了,那麼不是死在身後之人的手裏就是死在寨子裏的山匪手裏。
雖是大膽冒險,可也是難得的機會,況且她也不得不選擇這麼做了。
這幾日裏她也算摸清這寨子裏的山匪們幹的是什麼勾當,殺行商截財物,或販賣孩童和待字閨中的少女。
那日抓她的人之所以露出打量貨品一樣眼神,就是因為她身上這身看著如綢緞一樣的居家服,讓他們誤以為她是哪家富商家的嬌小姐,以為能靠她發筆橫財。
而第二日之所以臉色鐵青是因為打聽到了附近並沒有哪家有女子失蹤,所以大當家的山匪罵完後又派人去了更遠一點的地方打聽,估摸著那些人也就這兩日會回來複命了。
若是知道她並不是什麼富家小姐或貴女後,隻怕就沒有這種還能洗衣做飯混口飯吃的好日子了,等待她的命運無非是供這群山匪玩樂過後,再賣去做那下等窯子裏的妓子。
這絕不是她想要的下場,她不能讓自己就這麼屈辱的死掉。
“隻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我定會竭盡全力。”
男子似有些詫異,但也應得坦蕩,聲音不疾不徐,向著樂珂以自身名譽和性命起了誓。
“那就一言為定了,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