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正在樂珂與宋止陷入沉思之際,安靜的廳內突然想起悲戚的嗚咽聲,一聲一聲,斷斷續續,聽得直叫人心中不自覺泛著酸楚。
樂珂順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麵容呆滯的韓曦曦,本就紅腫的眼中忽而不斷落下淚水,眼神中彌漫著散不盡的悲痛,似望不見光的沉沉黑暗。
“樂珂,我娘沒了,現在連爹也沒有了。”
韓曦曦望著樂珂哽咽出聲,每說一個字,眼眶裏的淚就止不住的傾瀉如驟雨滾落,小麥色的臉此時一片蒼白,唯有鼻尖通紅。
樂珂走了過去,張了張嘴,卻發現好像什麼安慰都是無濟於事。
她伸手抱住韓曦曦,在她背上輕輕撫摸著。
“我應該聽你的,是我的錯,我沒有提防王副將,害得爹爹沒了命...”
韓曦曦語無倫次,環住樂珂的手極其的緊,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拚命汲取微薄的暖意。
“不是你的錯,錯的是王副將,是人心難測。”
從韓曦曦破碎的言語中,樂珂大概拚湊出了夜裏的情形。
王副將果真是背叛了韓起,借著曾用過多次的由頭,說是又給韓曦曦帶了新鮮玩意,是個大物件,一會讓人送去她的營帳內。
守在外邊潛伏的宋程等人見王副將帶進去的人都退了出來,顧及著是女兒家的營帳,貿然潛進去被發現會引得韓起誤會,便繼續在外守著聽著動靜。
毫無提防之意的韓曦曦拉著她爹一塊進了自己的營帳去瞧個新鮮。
紅布拉開,是一口精巧又大氣的箱子。
箱子打開後,確實是她此前從未見過的驚奇玩意。好幾個潛伏在箱子裏的外族刺客在開箱的那一瞬間,便持著劍,將手中令人四肢無力的藥粉灑了出來。
韓起與韓曦曦當場就著了道,若不是韓起自身武藝過人,加之韓曦曦也有點底子在身,撐到了宋程等人察覺到不對衝了進來,兩人都會當即命喪黃泉。
見人衝了進來,刺客也不戀戰,扛起已完全沒了反抗能力的韓起和韓曦曦就外另一頭逃了出去。
其實韓起本不會死,諷刺的地方在於宋程帶人追了出去後,身後的軍營騷亂了起來。
將軍被劫持,王副將臨時頂替了軍營的指揮權。
嘴裏喊著保護將軍,殺死刺客,箭羽卻紛紛射向了宋程等人,外族刺客堂而皇之的趁著雨幕黑暗,在混亂中帶著韓起和韓曦曦出了軍營。
等到宋程等人勉強甩掉身後的追兵往韓起消失的方向追去時,刺客已當著韓曦曦的麵,手起刀落,一劍刺入韓起的心髒,隨後將淚如決堤的韓曦曦甩給宋程等人,帶著韓起的屍體消失在雨幕中。
王副將的野心很大,心思夠毒,不僅毫不猶豫的背叛了曾數次救過他性命的韓起,還想要趁著混亂一塊兒弄死韓曦曦,來個一了百了。
若不是宋止接到書信夠快,帶著人趕去,隻怕韓曦曦宋程等人都要折在王副將手中。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人降罪。”
帶著一身傷的宋程跪了下來,麵容皆是愧疚之色。
此事與他的疏忽拖不了幹係,因了解到王副將在軍中送過韓曦曦無數次小禮物和新鮮玩意,加之是女兒家的營帳,便鬆了心神,沒有及時叫人潛伏進去。
“如今韓將軍已去,定安已要大變天,此時的安全隻是暫時的,因此待此事了後再論處罰的事罷。”
宋止想著昨夜裏王副將的模樣,若不是顧及他身後的宋氏,以及所謂的欽差大臣的身份頭銜,今夜裏脫身不是易事。
且這顧忌隻是暫時的,等到王副將若與呂太守徹底達成共識,定安城於此時的他而言,恐怕將會是葬身之地。
定安已不宜久留了,可若不留,瘟疫的事又該如何處置。
宋止望著仍舊陰雨連綿,與黑暗融成一體的天,歎息了一聲。
“叫人去守著四處城門,韓將軍為大元鎮守邊關二十幾載,不應落得一個遺骸懸掛於城牆踐踏的下場。”
“我也要去,我爹自小教我習武,我要親手殺掉這些人為我爹報仇,還有王有糧的頸上人頭我必親自取之。”
此話讓本還在悲戚的韓曦曦忽然振奮了心神,她啞著嗓子開口,聲音裏滿是仇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