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昏黃的燈下拿著一個紅色的小本本,刺眼至極。
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子已經衝了上去,指著她惡狠狠的問到:“難道你背著我跟他領證了嗎?”
我手指顫抖地指著她,那一刻我能夠清晰地聽見我的牙齒咯咯作響,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續我那混蛋爸爸之後,你也要拋棄我嗎?”見她隻看著我不說話,我理所當然的認為她理虧了,就更加猖狂的質問她,根本沒有看到她眼裏閃著的淚花,或者說,就算我看到了,也一定會認為她此刻是在惺惺作態。
在我齜牙咧嘴咬著她不放的時候,屋外並沒有像電視劇裏的電閃雷鳴,也沒有滂沱大雨,隻是炎熱幹燥的晴朗夜晚,連天上的星星都隔得好遠。
“小初,你要理解媽媽。”過了很久,她才緩緩開口,她把那個紅色小本本放進了衣兜裏,像是害怕一會兒我激動會奪過來撕掉一樣。
“你要我怎麼理解你?你為了那個人的錢,要拋棄自己的女兒,難道我還應該感恩戴德嗎?”我像被激怒的小獸,對著她就是狠狠地一口,還試圖扯下那塊肉。
“媽媽是真的愛你溫叔叔,而且我跟你溫叔叔已經商量好了,讓你跟我們一起生活。”她動容地看著我,企圖感化我,讓我像別的孩子那樣,給父母多一點的理解。
我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什麼,僅僅隻是因為她說她是真的愛那個人,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不呢?
最後在她的哭聲中,我妥協了,我回到自己的臥室,無力地躺在床上,愣愣地盯著天花板,我多想天花板可以掉下來,砸死我就好了。
吃飯的時候她來叫我,我硬是沒有理會她,直到半夜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我才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溜進廚房,準備找點東西吃。
“我給你下碗麵吧,別吃涼的東西。”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我說。
屋裏沒有開燈,我隱隱約約透過冰箱裏的燈看到她。原來她害怕我半夜餓了醒來會吃涼食,所以不睡覺坐在沙發上等我出來。
當一碗香噴噴的麵條放到我麵前的時候,實在餓的不行的我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來,一味地往嘴裏塞麵,也不顧剛出鍋的麵條有多燙。
或許是看不下去我糟蹋這碗麵條,她開口讓我慢點,還很細心的倒了杯水給我,讓我別噎著。
“小初,明天你溫叔叔就來接我們過去住,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們老師請假了。”見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目光柔和的看著我。
原本專心吃著麵條的我突然吃不下去了,嘴裏的麵條卡在嗓子眼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沒了食欲的我放下手裏的筷子,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決定了就不用跟我說。”看著她好久,看到她眼角的細紋,看到她頭頂好像多了幾根白發,我說不出反駁她的話,隻能強裝鎮定地站起來,重新回到了臥室。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淩晨三點實在熬不住了,就翻箱倒櫃地找抽屜裏的安眠藥,吃下安眠藥後,我才渾渾噩噩的睡過去。
早上被搬東西的聲音吵醒,吃了安眠藥的清晨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無力,感覺比跑了八百米還累。
我開門走出去的時候,看到她在收拾著屋裏的東西,那些早該扔掉她卻一直留著的東西。
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男人時,我頓時有些尷尬,這種尷尬在他對我招手,幫我倒水的時候到達了極致。
我知道,他就是她的新丈夫,溫先生。此刻,他坐在我家沙發上,像一個主人一樣給我倒水,顯得我才像外人。
“小初,你溫叔叔叫你呢。”她見我想要退回臥室,忍不住的提醒我,讓我別給她丟臉。
我嗬嗬的幹笑了兩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她的催促下,我隻得硬著頭皮朝沙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