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頭一次劉閑感覺到國家與自己的距離竟然如此的近!
匈奴入侵的第二天,整個長安城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蕭條了下來,什麼商不商的,完全成了小事兒,第一波征召,四十五歲以下男子全部在列,在位於未央宮外國家武庫取得裝備之後,旋即彙入在長安城外駐紮起來的軍營中,就連適齡婦女也被組織了起來跟著街坊中的德高望重老者召集到軍營城外,為大軍做飯。
僅僅從長安城以及周圍地區,朝廷就征召出了十萬大軍,其中高規格兵種包括戰車五千乘,騎兩萬。
而且規模宏大的部隊還在一天跟著一天膨脹,涼州,雍州左近還有關東的援兵源源不斷的湧進來。
這就是古典****,真正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要是宋朝能做到這份上,汴梁城百萬人口,幾十萬禁軍,人人皆有戰心的話,何至於讓區區十幾萬金軍胡騎給滅了國?
不過像劉閑這麼大出血,一口氣兒出了上百萬石軍糧的,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這次本來撿了大便宜,趁著其餘長安豪商在那兒打價格戰,八百裏關中,百姓能販賣的糧食,劉閑差不多收到了七成,一百零七萬石,粟米每石三百錢,麥一百錢左右,五家積累了快十年的錢存被劉閑幾乎都花得差不多了,這要是在長安城出手,賣個那麼多手工藝人或者求學儒生士子,劉閑至少能賺出來三分之一,還是良心價出售,這一下,他幾乎算是將流動資金花空了。
而且說到做到,就算是漢文帝沒有開口應他,可出了宮,劉閑就立馬花錢雇人,將原本儲備在京師五家私倉中的粟米麥子,一石不留,全部都挑到了城外軍屯處,要是以往,如此迅速的集結部隊,糧食來不及吊運,甚至聚攏的民軍都有挨餓幾天的可能,可這一次,沒等治粟內史有動作,朝廷大軍已經吃上了“太子糧”,每天吃的飽飽的,士氣是分外的高昂。
“哎呦呦,我的董事長大人!”
現在總也當的格外習慣了,可是劉閑這一手,刀間依舊是不能理解,這頭修了三分之二的風車榨油坊扔在了一邊,雖然是聽從的跟著劉閑去運糧,可他老臉還是皺巴得好像尚且沒傳入中原的癟茄子那樣,一邊跟著挑著,一邊還不住地唉聲歎氣著。
“您為什麼要將全部糧食都捐出去啊!哪怕捐一半兒也行啊!”
“不行,一半兒沒有這樣效果,吾劉閑,就是要讓世人看到,為了大漢,吾將糧倉中最後一粒糧都捐了出去!”
坐在四人“大奔”上,一邊跟著運糧隊向城外開拔,劉閑一邊還認真的說道,可旋即,他忽然扭過頭,對著刀間反問了起來。
“刀總,古之富豪,富貴者如陶朱,猗頓,經商到謀國的呂不韋有多少?現在還剩下誰?巴氏算是流傳的長了,可還是終結在了孤手裏!為何?”
“巴氏太貪圖安逸,忘了當初寡婦巴清如何迅速致富並且名揚天下的根本手段,那就是資助了始皇帝!”
“這一百多萬石軍糧看似多,可是賺回來需要幾年?”
聽著劉閑的分析,刀間心頭已經劇烈的跳動了,筆畫出三根手指,他是顫抖的說著。
“三年!”
“三年?用不到,明年入秋,這百萬石軍糧孤就能賺回來!可是現在,一百萬糧食足可以供養朝廷三十萬大軍戰三個月!陛下雖然現在不發一言,可陛下會記不住?隻要打退了匈奴,好處少不了!”
聽著劉閑爽朗的搖頭晃腦,吐沫星飛濺著,刀間又是默然的忍不住直點頭,而看著他受教模樣,劉閑更是越說越眉飛色舞。
“而且說完了賺錢,再說一個,那就是花錢!巴氏幾家經營積累了幾十年的財富,結果一遭就成了孤的,巴氏真正有能力的人,還得給孤打工賣命,所以,他們囤了這麼些錢,有什麼用?”
“再看這長安幾十家,今日孤把話撂在這兒,他們沒有一家能撐過五十年的,所以,孤認為最成功的商人就要像陶朱公範蠡那樣,在越國輔佐勾踐滅吳,旋即功成身退,於齊國為相國三年,又散盡千金,所以,隻要留夠經營花用即可,多餘的錢不如投資朝廷,朝廷救災,吾等捐款,朝廷缺糧,吾等捐糧,年年稅負捐得最高,長此以往,就算你落魄了,朝廷也得想辦法把你給救起來,這就是孤理解的經商之道,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