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 3)

廖維鳴這麼隨意的一個人,能搞出這樣的烏龍倒也不奇怪。溫夢冒出來的那點疑惑很快就被打消,搖了搖頭,圍觀朋友們打FIFA去了。

李彥諾到了十來分鍾之後,其餘的人也漸漸齊了。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烏泱泱擠在一起,少說快有20個。

廖維鳴的父母好像特別忙,那天直到散夥也沒有出現過。少了家長的約束,這下大家更放得開了,年輕的聲音吵著鬧著,讓別墅成了熱鬧的海。

生日聚會無非就那麼幾件事:敞開肚皮大吃一頓,把蛋糕往壽星臉上抹,最後一群人圍著唱生日歌。

燭光在少年臉上跳動,邁向成人的第一天。

“維鳴你許了什麼願?”有人好奇的問。

廖維鳴笑笑,眼睛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又從一個點上移開:“說出來就不靈了。”

“就是,維鳴你別聽他的。快,吹蠟燭!”

溫夢站在人堆最外緣,隔著嘈雜的聲響,沒有去看被簇擁著的主人公,而是看向了李彥諾。

因為此刻他在餐廳的另一頭,身旁是一張熟悉的麵孔——曾可欣今天也來了。不僅來了,還是精心打扮過的。穿了件米色開衫,漂亮的紮眼。

她正側身和李彥諾說些什麼,臉上笑意盈盈。而李彥諾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像是采納了她的意見似的。

看著天造地設,特別般配的兩個人。

熱鬧的海頓時分成細流,又變成河。水流湍急,一股股往上卷,淹得人要窒息了。

“你嚐嚐這個和牛,好香啊。”喬婕端著小紙盤跑過來,打斷了溫夢的注視。

溫夢被塞了滿嘴肉,油脂糊在嗓子眼裏,越發喘不上氣。

“味道怎麼樣?”喬婕一個勁兒的問。

“不錯。”溫夢的聲音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玩到不知不覺快九點,大人們打電話來催促,生日聚會才算結束。曾可欣和另外兩個同學的住得遠,家長提前過來把他們接走了。

臨走前曾可欣站在玄關處,回過頭,特意又囑咐了李彥諾一遍:“我們說好了啊。”

說好什麼了呢。

倒好像有了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一樣。

十七八歲是最愛八卦的年紀。喬婕一聽,立刻怪裏怪氣的拉長聲:“哎你們講什麼悄悄話了,我也要知道——”

“我也是!”

“給我也說一說!”旁邊人都鬧起來,屋子裏響起一片亂糟糟的起哄。

溫夢低頭拉起羽絨服的拉鏈,沒有做聲。

***

那年冬天比往年要更冷。西伯利亞寒流過境,帶來滿地白雪。夾著冰碴子的風刮過,吸進鼻腔時都像要割裂呼吸道似的。

從別墅區到車站,還有一小段路。

大概是玩嗨了,也可能是喝蘋果汁也上頭。曲哲故意在雪地上踩出紛亂的印子,扯著嗓子唱起《私奔》:“把青春獻給身後那座輝煌的都市——”

“跑調了,快別唱了!”

“就不——為了這個美夢我們付出著代價!”[1]

鬼哭狼嚎的歌聲和笑聲在街上回蕩,青春期的燥熱壓過了寒潮。

溫夢沒有開口,風吹得她額頭生疼,思路混沌的好像一瓶漿糊。李彥諾也沒有唱歌,隻是推著自行車安靜的走在她旁邊。

兩個人漸漸落在了大隊伍的後麵。

哢嚓,哢嚓。踩雪聲。一路向前,一路沉默。

也許是夜太沉,也許是那首《私奔》太過火。溫夢突然在焦灼中找到了一點勇氣:“剛才你和曾可……”

偏巧李彥諾也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了一個“我”字。

話音重疊在一起,彼此看了看,都停住了。

“你先說。”李彥諾有意讓她。

溫夢很想問問對方,剛才他答應了曾可欣什麼。可勇氣一旦被打斷,就很難再恢複原始的樣子了。

“車站還挺遠的。”她最後輕聲說,“我們走了得有十分鍾了吧?”

“差不多。”

溫夢抬頭:“我是不是搶了你的話了,你要說什麼來著?”

李彥諾推著自行車的腳步慢了些。

許久後。

他低聲回道:“沒什麼。”

茫茫的一片白中,車站到了。分別的時候,一枚雪花飄落,恰巧停在溫夢的嘴唇上。

很多人都用“甜且潤”來形容雪。

但在那片雪花融化之前,溫夢不小心嚐到了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