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承德二年秋,大將軍慕錦毅大敗西南兩國聯軍,持續三年之久的戰事終得以平息。

京城一處府邸,滿頭白發的老婦人怔怔望著丈夫與兩個兒子的靈位,久久不能言……

相隔不遠的另一座府邸。

秋風陣陣,高大的樹上吊著的幾片枯黃的葉子,借著風力緩緩飄向大地的懷抱,給這座富麗堂皇的宅院增添幾分蕭瑟淒涼之感。

書房內,男子怔怔地握著手上的筆,良久,才若有似無地歎息一聲,低頭望了望鋪在書案前的雪白宣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筆一畫地在上麵寫下——放妻書!

落下了最後一筆,將筆搭在架上,親手拿起這張仿若千斤重的紙,一步一步地走到屋內紅木雕花椅上的女子跟前。

“公主,如你所願,你我夫妻緣盡於此,從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幹,柳家,自此退出京城!”

二十年後,燕州城轄內的永昌鎮祈山村。

祈山村位於永昌鎮東南邊,三麵環山,是永昌鎮轄內相對較為富裕的村落。村裏共百來戶人家,章姓是村中大姓,但乃不乏葉姓、梁姓等人家。

“阿蕊,剛洗完衣服回來啊?”正坐在樹底下歇息的中年女子,遠遠便衝著正朝這邊走來的端著木盆的小姑娘打招呼。

“對,嬸子這是打哪回來啊?”小姑娘走到她身邊笑盈盈地招呼道。

“剛從鎮裏回來,哎,這位你沒見過吧?這是我娘家大姐。”

“大嬸子!”柳琇蕊衝她身邊那名一身藍布衣的婦人笑笑,嘴角兩邊的淺淺梨渦若隱若現,讓人見之心喜。

“好俊俏的閨女!”藍衣婦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生得眉清目秀,尤其那對似是含著一汪秋水般的清澈杏眼,襯得整個人都水靈靈的,加上膚色亦比普通農家女子要白皙得多,再配上輕柔的嗓音,活脫脫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隻可惜卻是一身粗布衣裳,讓人感歎一句這姑娘實在太不會投胎了。

柳琇蕊害羞地垂下頭,片刻才稍帶歉意地道,“兩位嬸子,爹娘還在家中等著,阿蕊這便先回去了!”

“哎,回去吧,別讓家裏人等急了!”

柳琇蕊又衝她們笑笑,這才端著木盆朝前方村頭方向走去。

“這是哪家的閨女啊?讓人見了心裏就歡喜!”見她走得遠了,藍衣婦人才問。

“村頭柳家老二的閨女。”

“我瞧她這通身氣派,跟咱家閨女倒不一樣。”

“這也難怪,你可知她親娘是誰?高淑容!高舉人的女兒!想來這丫頭是隨了她外祖。”

“當年我倒是聽聞高舉人家的閨女嫁了祈山村一個外來戶,原來竟是這丫頭的親爹?”

“可不就是他!”

……

身後那些議論柳琇蕊自然是聽不到,她走了一會,又轉了幾個彎,一陣‘噠噠噠’的馬車行駛聲從她身後響起,她往路邊靠了靠,避了開來。

那馬車直直往她前麵駛去,片刻卻又在她不遠處停了下來。

不一會,車裏便下來一位一身藍色襴衫,頭戴儒巾的年輕書生,待柳琇蕊走得近了些,便迎上前作了個揖,“姑娘,小生有禮!”

柳琇蕊見是個酸書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對這種滿口之乎者也的讀書人,她一向是敬而遠之的,皆因她的嫡親外祖,便是個老舉人,最愛對人說教,開口閉口便是‘聖人曰,聖人雲’,讓她雲裏霧裏。再加上二哥柳耀海自小便對她耳提麵命,讓她日後見到這種渾身散發著酸味的書生,一定要離得遠遠的,以免被那陣酸氣沾染上了。

紀淮見她這個反應,不由得微怔,暗悔自己唐突了,這小丫頭瞧著十二三歲,一副乖巧嫻靜的模樣,想來在家中頗為受寵,極少見生人。

他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又作揖道,“敢問姑娘,往福河村是否走這條道?”

柳琇蕊見他生得白白淨淨,衣裳整整齊齊,和她外祖一般無二,心裏嘀咕,這便是二哥說的百無一用的白麵書生吧!

“不錯,福河村是走這條道,你沿著路一直走便能到了!”她抿了抿嘴,才脆聲回道。

紀淮見她抿嘴的時候嘴角露出兩個小梨渦,加上一口標準的燕州方言,襯著輕柔悅耳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

他不禁暗歎,好一個討喜的小丫頭!

“多謝姑娘!”他又深深作了個揖,這才上了馬車,吩咐車夫繼續趕路。

待馬車走得遠了,柳琇蕊才拐進了旁邊的小道,再走片刻,便到了坐落在村頭的家。

輕輕推開院子的木柵欄,便見二哥柳耀海正紮著馬步,雙手叉腰,頭頂木盆,滿頭大汗地立在院裏,幾隻母雞圍在他腳邊咕咕咕地叫個不停,似是在看笑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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