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 / 3)

“我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若是擎南,他才不會這般待我!”那日五公主的話至今仍如一根刺一般紮在他心中,擎南、柳擎南,被譽為柳家新一代希望的少將軍,五公主曾經的夫君,在他失蹤的這幾年內取代他成了五公主的夫君,或者,在五公主不曾察覺的時候,亦慢慢取代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那一次的爭吵便徹底將前一段日子的粉飾太平撕裂了開來,兩人心中各有疙瘩。他怨她仍想著柳擎南,她恨他隻記得兒子及那個救命恩人之女。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場糾葛當中,我是個失敗者,她心中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江宗鵬長長地歎息一聲。他早該想到的,物是人非,有那般優秀的男子捧著真心守在她身邊,細細嗬護著,她又怎會不動心!是他想不明、猜不透,才導致如今這般下場。

柳敬南眼神複雜難明,又一口將茶水灌進嘴裏,這才抹抹嘴角,誠懇地道,“駙馬爺,若是早二十餘年你對我說此話,我定會喜不自勝。隻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人心易變,情絲變遷,柳擎南心中另有他人,隻願駙馬爺與公主殿下早日解開心結,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人生短短數十載,轉眼便過了一半有餘,年輕時那些恩恩怨怨又何需記掛於心,左不過,她如今是你的妻子,是與你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不為旁人,便是為了江公子與永寧縣主,你……”

說到此處,他想到早些時候見過的五公主,對方待他的態度,心中一窒,垂下眼瞼收斂思緒,這才道,“為了江公子與永寧縣主,你與長公主殿下都得開誠布公地交談一番,這般遠遠地避開,隻會讓夫妻間的隔閡越來越深。”

江宗鵬有幾分失神地望著他,見他一臉坦誠,眼神真摯,片刻才苦笑一聲,歎道,“是啊,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都一把年紀了還執著這些未免可笑……”

“江公子勤勉,又是個認真肯學的,假以時日必有所成。”柳敬南不願再多說這些,話題一轉,便轉到了年前突然被任命了差事的江沛身上。

五長公主府的大公子江沛,正是江宗鵬與曾經的妻子所出之子,因他身份尷尬,同啟帝雖對他有幾分賞識,可礙於賢太皇太妃及文馨長公主的臉麵,隻是授了個七品小京官。直到年前才突然將他提到了六部,讓不少朝臣差點驚掉下巴。

可是柳敬南卻是知曉當中的原因的,原是永寧縣主出嫁前求到了同啟帝跟前,算是,為兄求官吧!

都道永寧縣主刁蠻任性、不知輕重,可從這一點來看,柳敬南卻覺得有些言過其實了。

聽到他提到了唯一的兒子,江宗鵬臉上亦不由得浮現幾分驕傲、幾分愧色。他自然清楚兒子一直坐冷板凳的真正原因,可亦沒有別的辦法,如今終於撥得雲開見月明,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傷。

終究,是他連累了兒子,他,是這世間上最失敗的父親!

兩人沉默地坐了片刻,柳敬南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二十餘年來所經曆的種種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中不斷閃現,喜悅的、悲傷的、痛苦的、心酸的,各種滋味齊齊湧上心頭,直至最後高淑容嗔怒的樣子閃過,那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情緒一下便消散了。這一刻,他再也坐不定了。

“駙馬爺,擎南還有事,就此告辭!”他猛地起身,朝著江宗鵬拱了拱手,也不待對方回應,轉身大步出了門,接過下人遞過的韁繩,飛身上馬,雙腿一夾,隻聽得一陣馬匹嘶叫聲,一人一馬刹時便奔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夫人,老爺回來了!”正整理著給女兒女婿的禮物的高淑容,聽到丫頭的回稟後隻‘嗯’了一聲,繼續忙著手裏的事,直到感到一陣風掀過,緊接著整個人被便一股力度扯了過來,直直撞入一個熟悉的寬厚胸膛。

她暈頭暈腦的也分不清是怎麼回事,柳敬南低沉的噪音便在她耳邊響起,一聲聲纏綿入骨的呼喚,讓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阿容,阿容……”

自上回夫妻二人開誠布公長談過後,柳敬南便愈發的沒臉沒皮了,往些年那個不苟言笑的夫君仿佛像換了個人一般,讓她一時有些適應不了。

她無奈地輕輕拍著越老越粘人的夫君的後背,似哄孩子一般輕哄道,“在呢在呢……”

柳敬南將她抱得更緊,口中仍是不斷地喚著她的名字,每喚一聲,仿佛便能將過去的種種不如意抹去一般,也許過了今日,他便能坦然地回望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