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同時多了兩個孕婦,李氏、高淑容及關氏便有些忙不過來了,府裏的事大多交給了陶靜姝及陳氏,她們妯娌三個隻一心看著兩個孕婦,尤其是袁氏的這一胎,關係著整個鎮西侯府,她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便是同為孕婦的柳琇蕊自己,也時時注意著侯府那邊的情況。
袁氏父母已亡,親近的也隻是嫂嫂袁夫人,可嫁到了鎮西侯府,李氏等人待她親厚,夫君又是個知冷知熱的,她心裏頭不隻一次慶幸上蒼待她的厚愛。若是前些年受的種種非議是為了今後的幸福美滿,她應該感謝那些不懷好意的詆毀,讓她得以守著身子,等待她真正的良人來迎娶她,與她執手百年。
長子娶了親、女兒也已經出嫁,孫子外孫子都有了,若說高淑容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那便是小兒子柳耀海的親事。這混帳自來便是個讓人頭疼不已的,每回一向他提娶親之事,他便跑得比兔子還快,催得急了,便幹脆三頭兩日不回家,反正他在宮裏頭有歇息之處,高淑容便是再惱也不能衝到宮裏去拿他。
這一日,得知妹妹和小嬸嬸均有了身孕,柳耀海興衝衝地向同啟帝告了假,騎著馬飛奔回家,將馬匹交給下人,正打算到柳琇蕊院裏看看,便見高淑容遠遠便朝他招手,臉上笑容溫和慈愛,可卻讓他無端端起了警覺。
“娘!”他硬著頭皮迎上前去。
“可回來了,到娘屋裏坐坐,娘有話要與你說!”高淑容笑眯眯地扯著他的衣袖,使上幾分力拉著他往前走。柳耀海無奈,隻得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後。
柳琇蕊將碗裏的燕窩粥吃得幹幹淨淨,摸了摸漲漲的肚子,感歎一聲道,“又回到了當年懷易生時被當豬崽子養的時候了!”
正抱著易生進門的雲珠聽得她這話‘噗嗤’一下便笑了,輕輕將在她懷中掙紮著要下地的易生放下,拉著他的小手到了柳琇蕊身邊,這才笑道,“能被當成豬崽子養可是福氣,許多人盼都盼不來呢!”
柳琇蕊微微彎下腰半抱著膩在腳邊的兒子,取笑道,“我家雲珠是個有福氣的,將來肯定也能被書墨當成豬崽子一般養著!”
雲珠臉上一紅,小聲啐道,“夫人又取笑人!”
兩人閑話一陣,雲珠便扶著她的手到外頭消消食,小易生則一手揪著她的裙擺,一手由奶娘牽著跟在她的身後。
“小叔叔不也是過了四十才娶的小嬸嬸?我如今連二十都沒有,又何必著急著要娶什麼親呢?”努力反駁著的熟悉男聲伴著哇哇大叫的呼叫聲傳來,讓正踱著步子的柳琇蕊好奇地停了下來。
她循著聲音響起處一望,見柳耀海跳著叫著朝這邊跑來,他的身後則跟著揮舞木棍責罵的高淑容。
“你小叔叔好的地方多了去了,怎的不見你學,偏學他這個,我瞧你就是翅膀硬了!”
正與柳敬西交談著走過來的柳敬北見自己無辜中槍,佯咳一聲,朝滿臉戲謔的柳敬西拱拱手,“三哥,我突然想起方才有些事忘了問大嫂,你先過去,我等會再去!”言畢也不待柳敬西再說,邁著步子急急離開了。
柳敬西哈哈一笑,知道他定是想到了當年不願娶親被二嫂高淑容訓斥一事了,二嫂是個直性子,當年在祈山村時沒少憂心他的親事,比如今憂心兒子的更甚,可卻屢屢不能成事,性子上來了也不管他是小叔子還是兒子,照樣劈頭蓋臉地訓斥一頓。
柳琇蕊看到這熟悉的一幕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真是,好生懷念啊!
小易生亦絲毫不給小舅舅麵子,樂得拍著小胖手咯咯咯地又笑又跳,讓正抱頭鼠竄的柳耀海又好笑又好氣,一個箭步跑過來,抱起目無舅舅的小家夥——落荒而逃!
柳琇蕊隻得到兒子一聲尖叫,緊接是更大更歡暢的笑聲,她也不由得笑得更歡了,望著抱著兒子故意東跑西跑的柳耀海,以及停下來笑罵連連的高淑容,臉上笑容越來越濃。
許是真的是忙得抽不開身,紀淮與柳敬南走後兩個多月,也隻是匆匆地寫了封信回來報報平安,按送信之人說,賑災的各人均是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抽不出,成千上萬的災民等著救援,被水衝跨了的河堤等著重修。
高淑容與柳琇蕊均是擔憂不已,在前方的是她們的至親,她們都希望能平平安安地歸來,可是除了耐心在家等待外,她們也幫不了其他什麼忙。
將回信疊得整整齊齊地放進信封裏裝好,再上了蠟,柳琇蕊這才命雲珠將信交給高淑容,讓她一起送到柳敬東處,著人帶給前方的柳敬南及紀淮。
雲珠拿著信離開後,她輕輕地撫摸著腹部,許久才歎息一聲。
這個孩子,想來是沒有他的兄長那般好福氣,有爹爹、祖父母、外祖父母守著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