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南山閣靜默如斯,隻有值夜的文士們守在各自的房間裏昏昏欲睡。
境補司裏的史方正突然覺得肚子裏一陣翻騰,望著手中還沒讀完的冊子,掙紮了一會,還是捂著肚子跑出屋。
境補司房門大開,一道白霧從另一個方向飄來,仿佛早就知道房中無人,沒有絲毫猶豫地徑直飛到掌管房前,從門縫裏滲透進去。
掌管房內漆黑一片,白霧卻熟門熟路地飄到東邊櫃子最上方,卷出一部薄薄的冊子,封麵上寫著“王昌齡”。
白霧似乎非常滿意,帶著冊子很快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一刻鍾後,白霧去而又反,把剛才拿走的“王昌齡”幻境重新送回境補司。
就在他想把冊子塞進掌管房時,登東回來的史方從廊下現身。
白霧迅速地把冊子放在境補司中的一張桌案上,穿過窗子的縫隙離開。
回到境補司的史方正剛想繼續閱讀幻境底本,餘光卻瞥見一部冊子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桌案上。
他拿起來一看。
王昌齡?
難道我今日讀完忘記放回去了?
他忍不住抖了一抖,心想千萬不能讓掌管發現自己在值夜的時候,偷偷拿他房中的冊子大讀特讀。
四下張望了片刻,他輕手輕腳地打開掌管房,把冊子放回原處。
……
傅宅小院。
天色已黑,圓月剛剛升起,院子裏一片安靜,隻有閃著深棕色輝光的法術罩在月色下盈盈爍爍。
一個頭戴麵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院子外,院內的一隻浮耳獸忽然直起身,走到圈欄邊對來人深深一伏。
麵具人看著眼前的法術罩,嘴角一歪:“這法術罩也不過如此,我還當是有多厲害。”
他伸出一個手指,那手指比普通人要長了許多,手紋深密,幹枯堅硬,尖銳細長的指甲在法術罩上輕一劃,開出一扇窄門。
麵具人沒有入院,仍舊站在外麵,對已經趴在窄門前的浮耳獸道:“有什麼發現。”
“回稟冰神,成牧的法術似乎跟傳言中的不一樣。”
“法術?他不是隻會語形術嗎?”
浮耳獸低著頭,還是一副非常恭敬的樣子:“他的法術看上去像是語形術,但跟語形術又有些不同。”
麵具人的語調中帶了一絲疑惑:“跟語形術不同?他當時從荒野醒來,當著七道不少人的麵展示了語形術,這件事是我親眼目睹的,何來不同?”
“我看文道中人的語形術都是用說話或者默念的方式化形武器和物件,但是他偶爾會拿著一張寫滿字句的紙。
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紙張會當空燃盡,接下來就跟語形術一樣,變化出不少奇怪之物,這些物件小奴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猜大概都是異界中的東西。”
麵具人沉默了片刻,很快又道:“他變出了何物,仔細說說。”
浮耳獸指著堆在牆角的書版:“刊印《異界見聞錄》的板子,再有就是那些異界中的菜品,他從來不自己動手做菜,都是拿著一張紙當空燃盡,菜品就做出來了。
有一回小奴留心看了看,發現在紙張燃燒前,上麵的字句金燦燦地發光,不知道是為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東西更像是寫出來的。”
“寫出來的……”
麵具人摸著下巴沉思了許久,道:“把板子拿一塊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