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台,議事堂。
沐清和陰沉著臉坐在尊位上,對麵站著樂道中十幾位赫赫有名的世家家主,壓抑的氣氛仿佛下一秒就要噴發。
“屈家主的意思是,現在還不能動成牧?”
沐清和眼神一掃,冷冷盯著站在最前頭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
“正是。”麵對聖尊的質問,屈家主臉上沒有絲毫懼色:“請聖尊細想,翰如湖的南北街市多年來,何曾在一日之中出現過這麼多人?
成牧的所作所為固然有些不合規矩,但這些事情帶來的卻是我們樂道稅收實實在在的增長。大家的錢袋才剛剛裝滿,貿然出手動他,想必修習者們是不會答應的。”
“依屈家主的意思,成牧動不得了?”
“那倒也不是。”屈家主恭敬道,“聖尊,他做錯了事,卻給我們帶來收益,何樂不為?等到有朝一日,他江郎才盡,再也沒法想出那些生錢的主意,到那時我們再動他也不遲。”
沐清和冷笑一聲:“到時候再動他?嗬,屈家主這話說得怎麼感覺像是站在成牧的立場上?我們雖然得了財物,難道他就毫無收益?
這些錢本該隻在我翰如湖裏流通,如今都流進他成牧的口袋裏了!”
屈家主連忙說道:“聖尊莫急!隻要他在我們翰如湖裏一日,不論金石銀石到時候都會歸我們所有。”
“此話何意?”
“聖尊細想,我們先借他的手賺足了錢,等他沒用的時候,隻要治他一個不尊樂道法規之罪,何愁他辛苦積累下的財富不會歸我們樂道所有?
養肥了再殺,才是上上之策。”
沐清和沉默不語,眼眸中幾番流轉。屈家主偷偷看著眼前這位摸不準心思的年輕聖尊,不敢貿然出聲再勸。
許久,沐清和拿起桌幾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緩緩說道:“那便依屈家主所言,再留他些時日。我知道諸位操持家業,管理樂道不容易,如今有錢可賺,自然也會上心些。
可是,我希望諸位不要忘了,成牧在文道中都做過什麼。
他不是個好對付的,如今在我樂道大張旗鼓地做這些看上去有利於我們的事,背後究竟暗藏了什麼目的,也請諸位家主多多留意。”
眾人高喊道:“請聖尊放心,我等一定謹記教誨,絕不敢做辜負樂道之事!”
“行了,退下吧。”
沐清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家主們小心翼翼地退出議事堂。
見離觀雲台越來越遠,一名家主忍不住抱怨道:“聖尊年紀輕輕,又養尊處優地住在觀雲台裏,那裏懂得操持道派財務之苦!”
屈家主大驚失色,急忙道:“陸家主說得這是什麼話,怎可隨意妄言聖尊!”
另一名家主甩甩衣袖,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屈家主,難道你就甘心屈於其下?當初我們苦口婆心勸了她多少回,叫她不要把翰如湖看管得這麼死,適當鬆一鬆手,上下都好過。
她就是不肯聽,這麼多年來,把樂道搞得一團糟,連給其他道派的稅都交不出。每回去戶道,我這張老臉少不得到處陪笑,根本抬不起來!”
“誰不是呢?戶道還好說話,農道那邊是個水深火熱的。這些年我私下裏貼補了多少,你們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