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書杳頭皮發痛,隱隱覺得這頓飯不會太平。
幾分鍾後,翻滾的海帶芽熟透,已經可以起鍋。
陳勁搓著手正準備動筷子,左右兩邊突然憑空多出兩隻手臂,幾乎保持同步的效率,夾起鍋裏的海帶芽,然後放進杳妹妹的碗裏。
翻滾的火鍋熱氣模糊了薑書杳的視線。
她眼珠子一動不動,胡亂指了個方向,“你們先吃,我去趟洗手間。”
不等身旁人發話,她逃也似的離開了修羅場。
空氣凝滯兩秒。
裴衍冷冷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口,清淡的目光落在對麵鍾原身上,暗藏無形的涼意。
鍾原卻沒看他。
微垂著視線擺弄碟子裏的花生米,神情平平淡淡,對那道冰刀子視若無睹。
此番架勢,再笨的人都能看出不對勁。
不對啊,印象中兩人鮮有交集,怎麼一碰頭就跟仇敵一樣。
陳勁百思不得其解,為了緩和氣氛,連忙笑嘻嘻的端起杯子,“來來來,大家走一個,預祝咱們樂隊單曲發布一炮走紅,我先幹了。”
冰滋滋的凍啤一口悶下,那叫一個爽。
陳勁醉生夢死的表情看著讓人惡心。
一桌人齊齊撇開臉去。
不過對於發布單曲這種意義重大的事,即便再如何的興致低迷,樂隊成員們仍是瞬間高漲了情緒。
鼓手阿木帶頭,樂隊幾個人刷刷站起身,鄭重地朝投資人舉杯:“榮辱與共,感謝陳總的大力支持。”
陳總。
嗯,還是這個稱呼聽著好。
“我這是慧眼識才。”陳勁一張臉笑得稀爛,替所有人挨個挨個將酒倒滿,“未來巨星們,今天吃好喝好,不醉不歸啊。”
還沒上戰場就不醉不歸,有毛病。
溫凜全程麵癱,對某人的行徑已經司空見慣。
有陳勁這個和稀泥的在,薑書杳再回來時,氣氛已經和諧了不少。
吃完飯,各自步入正軌。
臨走前,趁著裴衍去外麵接電話,薑書杳默默朝鍾原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這頓飯過後,下次見麵就不知是什麼時候。
上回在學校行政樓外,鍾原給她留了一盞小桔燈,今天,卻直接將那把斷了弦的舊吉他遞過來。
?
她不解的看著鍾原。
“等樂隊正式出道的那天,你拿著它來看我的演唱會。”鍾原唇邊勾起罕見的笑意,“畢竟你是第一個關心它會不會受潮的人。”
薑書杳伸手接過,把吉他抱在懷裏,耿直地點頭:“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有點臨終托孤的味道。
這把琴陪伴了鍾原一路從孤寂走來,在無數個寒夜裏,它是支撐她堅守心中航向的唯一力量。
門外裴衍打完電話,正往裏走。
薑書杳迅速收拾好麵部表情,正打算告別,鍾原又啪地一聲點了支煙。
“有時間幫我寫首歌詞。”鍾原的眼睛沒去看她,淡淡落向玻璃門外那道修長的人影,“歌詞內容隨你定義,你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寫好發我郵箱。”
歌詞?
薑書杳覺得新奇,還想多問點什麼,裴衍的長腿已邁進了門。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怎麼說話,那把吉他靜靜地擱在副駕駛,時有刹車薑書杳總會下意識地朝前麵看一眼,極為在意。
“誰給的。”
“鍾原。”
一問一答,車內陷入安靜,再無後文。
薑書杳偷偷瞥了眼身旁人,看上去還算正常,沒有生氣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