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身後叮囑:“外麵天涼多穿點,別著急,你爸送你過去。”
抵達別墅,正是午飯時間。
傭人們見她從車裏下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少爺上次這樣,還是五年前夫人剛出國那會兒,也是把自己關在琴房裏,不吃不喝,砸壞所有東西,整個人就像瘋魔了一般。
那時沒人敢近身,因為一旦靠近,少爺就會發怒。
但這次,情況有所不同。
裴衍從進入那間琴房開始,就始終安靜,坐在窗戶前,飯菜冷了又熱,熱了又冷,每頓飯反反複複重做好多次,他就是不願意吃一口。
他們知道,與從前相比,少爺該是成熟了,懂得收斂情緒,不為己私而殃及旁人。
盡管如此,傭人們仍舊不好受。
畢竟很多都是別墅裏的老人,時間長了,從小看著少爺長大,實在不忍心看那孩子這麼受苦。
幹媽走後,琴房一直空著。
時隔多年,薑書杳再次踏進這裏,望著空曠的房間,頓感物是人非。
那架鋼琴當年被裴衍砸壞,但裴叔叔沒舍得扔,用白布遮得嚴嚴實實,還是原封不動地放在先前的位置。
她越過鋼琴,走向扶梯,來到樓頂的露天花園。
車開進別墅大門的時候,她就知道裴衍不會在琴房裏等她。
那裏有太多過去的回憶,他不想把她拉進他心底深處那個陰暗的世界。
天氣漸涼,裴衍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坐在露台上,靜靜抽著煙,目視遠方。
薑書杳把外套披在他肩上,什麼也沒說,挨著他並排坐下。
正午的陽光本該明媚燦爛,但這幾日蓉城陰雲連綿,鮮少出現豔陽天氣。
她偏頭看著身邊人,短短三天,他已經瘦了大圈,側臉輪廓愈發冷硬,像打磨淬煉無數個日夜的刀鋒。
那刻,她忍不住鼻子發酸,僅看一眼,淚水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可能是輕微的吸氣聲引起了裴衍的注意。
他摁滅煙頭,緩緩轉過頭來。
見她強忍著眼淚,鼻尖憋得通紅,裴衍低聲一笑,拿指腹撫了下她的臉,“餓幾頓死不掉的,別哭。”
不說還好,他才一開口,有些情緒仿若一下子尋到了突破口,瞬然傾瀉而出。
薑書杳哭成淚人,緊緊抱住他,腦袋擱在他肩上,眼淚順著臉頰一滴滴的落下,浸濕布料,滲入他肩頭,皮膚傳來陣陣的滾燙。
“公主。”裴衍嗓音幹啞,如同灌鉛的鐵砂,他側過臉吻了吻她鬢間的頭發,“你說人到底有沒有下輩子。”
她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無論有沒有下輩子,總要先把這輩子過好。”
把這輩子過好……
裴衍唇邊扯出一抹淺淡的弧形。
如果真有下輩子,他不希望那個女人再做他母親。
她總有本事讓人痛苦。
生前活得任性自私,死時卻走得幹淨利落。
林臻,你真的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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