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過隙的瞬間,一道身影像是飛燕一般掠過街頭巷尾,其形容外貌難以看清細節。隻能見他一去似箭,衣發飄飄,發出嘩啦啦的聲響,甚是飄逸大氣。
忽然間,這身影一頓,停在了一處屋脊,伸手用力按在胸口,狂喘幾口氣來。
下麵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發出失望的聲音。
因為此人並非是個想象中風采過人的世外高人,而是一位頭發枯焦、衣衫襤褸、一身半數有血,如遭了雷擊的青年,甚至在他的肩頭,還如抗麻袋一般扛著另一名男子,卻是個相貌堂堂的好男兒,隻是現在被背在身上,以至於看來可憐,而這令青年更顯猥瑣可怖。
一些人議論起來,有的人篤定地說,近些日子聽說萬裏獨行田伯光這個淫賊來到了衡山城,此人輕功如此之高,行事如此鬼祟,自然該是本人無疑,不過興趣怎麼換成了男人……
“任我行!”
似平地炸開了個雷一般,在場人都是身子一震。這聲音竟然是從天上來的,而同樣隨著聲音而來的,卻是一個灰塵撲撲、目光明亮的少年。
少年從天而降!
轟隆一聲,他像是一枚炮彈般砸落到街道中央,濺起無數塵埃,雙腳踩地,頓時在地麵上砸出兩個圓坑,龜裂的紋路四下擴散,足有四五寸方圓。
那疑似田伯光的青年一見這少年,臉上立即閃現了一抹極複雜的神色。
驚訝,憤怒,恥辱,殺意……
情緒一閃而過,又被一股湧上來的奇異青白之色蓋過,青年身子一顫,似乎有幾分難言的虛弱。
忽地轉頭,足尖輕輕一點,身子已飛掠劃空,寬袍大袖帶起獵獵風聲,眨眼間已來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屋脊。
少年抬頭捕捉到青年的背影,又運足了氣力,大喝一聲,“你逃不掉!”
轟隆隆,這聲音一傳出來,登時炸在半空,以至於氣浪翻滾,久久不息,簡直像是少年的體內醞釀著千百道雷霆,這下子一經激發,威勢無匹。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隻覺得撲麵打來一陣狂風,腦袋也嗡嗡作響,好幾個離得近了的,踉踉蹌蹌幾步,被嚇得狼狽跌倒。
這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孩子,竟有如此神威!?
少年也不管這些人怎麼樣了,伴隨著這一聲大喝,已屈腿再跺腳,兩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在他這裏卻仿佛有一種別樣的魅力,有一種單純而直接的力量感。
砰一聲,他身子一動,腳下大坑又猛地下沉擴大幾分,人已斜飛而起,繼續追擊前方那青年去了。
而類似這樣一個過程,已不止一次發生在今日的衡山城。
那疑似田伯光的男子,當然不可能是田伯光,他是任我行。
後麵的除了李忘塵又有何人。
任我行已扛著被點了穴道的嶽不群,在衡山城瘋狂地奔逃許久了。
其實他雖外有神劍訣傷勢,內有吸星大法作亂,但在輕功一途,也還能夠保持七八品的水平。按理來說,以李忘塵那甚至難以稱之為輕功的跑法,是絕難追得上的。
但偏偏吸星大法時而反噬,任我行甚至連這樣的速度都難以長時間維持,一旦多走了幾步,身影就要頓一頓,歇一歇,以覓得回氣機會。
再加上他形跡可疑,動靜不小,遠遠聽得到幾聲驚呼,跟過去絕對無錯。
如此一來,李忘塵雖追得吃力一些,卻還勉強能夠追得上。
兩人就這麼一追一逃,不多時已接近了衡山城的城門。
這城門雖不如BJ城三十丈高,卻也有十七八丈,遠遠看去便似雄踞一方的天之壁壘,而城樓下的人如同螞蟻一般,大小對比十分強烈。
“若我未有此亂,倒能夠越過如此城樓。但現在……”任我行回頭一看,剛才歇息了一次,李忘塵已緊追不舍,兩人相隔隻在五六丈了。
他心頭一狠,“現在隻能硬闖了!”
剛念及此,李忘塵忽地一下加速,再度拉近距離。
任我行隻覺得身後一陣氣勢逼人的勁風襲來,回頭就是一掌打了過去,啪一聲!
兩個人身子都是一震。
然後任我行卻飛了出去,直撞入了城門前的甬道口子上,剛站起來又不穩地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嘔出鮮血。
剛才那一掌,李忘塵並沒有討到便宜,但任我行被逼的運用內力,所受的傷勢遠比李忘塵更大。
此時城門前正檢察著來往行人,卻忽見到任我行扛著嶽不群被撞入人群之中,領頭的將士見他形跡如此怪異,一身是血,頓覺不妙,話也不問,“眾人拔刀!”
抬手按住刀柄。
但樸刀隻拔刀一半,半跪於地的任我行看也不看,伸出一隻手來,已點在了他的額頭。
領頭的將士搖晃了一下身子,已無了聲息軟軟倒下,任我行則長舒一口氣,其他將士才反應過來發出尖叫時,他已站直了身子展開了身法,再掠過了三人,尖叫聲戛然而止,隻是倒下的屍體又多了三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