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銃被搶,李欽載並不著急。
主要是心裏有底,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搶走三眼銃都研究不出什麼。
火繩槍這東西,其實隨便看一眼就能大概知道它的模樣,很容易造出來,三眼銃本身的製造流程很簡單,戰場上敵人見了說不定都能仿造。
難的是仿造火藥。
火藥這東西可不是拍拍腦袋就能想出來的。
中國是最早發明火藥的文明古國,最早的發明者還是道士,大約是道士在煉丹的時候,水銀,硫磺,木炭什麼的,一股腦兒往爐子裏扔。
這群恐怖分子究竟被自己作死了幾個,史不可考,但奇妙的是,某一天一位道士突發奇想,將硝石硫磺和木炭都扔進了爐子,煉丹爐發出劈裏啪啦的爆炸聲,火藥就是在這樣的曆史時刻應運而生。
可是從發明火藥,到西方人找到火藥爆炸的最佳配比,期間經曆了一千多年。
以人類的智慧,一千多年才研究透徹的東西,李欽載並不認為那幫搶走三眼銃的賊子能在短時間內研究出來。
如今整個天下,熟知火藥正確配比秘方的隻有兩個人,一是李欽載,二是李治。
所以,這幫賊子搶了個寂寞。
走進刺史府後院,一群西域舞伎們正站在院子裏,惶恐地垂頭不敢吱聲,見李欽載走進來,舞伎們更是瑟瑟發抖。
李欽載第一眼便朝舞伎中間的紫奴看去,見紫奴也是一副驚惶的模樣,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不安地四處張望。
李欽載笑了笑,走到舞伎們麵前安撫道:“不要緊張,隻是一點小意外,與爾等無關,事發時你們都在此處,所以沒有嫌疑。”
“接著奏樂,接著舞。”
在李欽載的安撫下,舞伎們驚魂稍定,老老實實聽李欽載的吩咐,在後院繼續練舞,隻是一個個懷有心事,舞蹈動作心不在焉,毫無美感。
李欽載理解她們的心情。
這個年代的舞伎雖然妖嬈動人,但她們的身份不過是下人,而且是外國下人,理論上她們的性命與牲畜無異。
一旦牽扯進某件大事裏,殘暴的主人通常不會憐香惜玉,一道命令抓起來刑訊,無論她們是否無辜,刑訊過後至少脫一層皮,撐不住斷了氣,隨便往亂葬崗一扔,這輩子便算交代了。
所謂的美貌,在權勢麵前一無是處,它隻是主人歌舞升平時的裝飾而已。
幸好她們遇到了李欽載。
李欽載多麼紳士啊,包廂公主敬酒他都必須壓低自己杯口的人,有人二樓掉下晾衣杆砸到他的頭,他都不帶生氣的。
安撫舞伎後,李欽載獨自回到屋子裏。
靜靜地獨坐許久,李欽載仍沒等到他要等的人,嘴角不由一勾。
“對女人太紳士了也不好,孔子說得對,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李欽載喃喃道。
查找賊人的事不急,有的事情解決起來是需要火候的。
李欽載等了許久後,終於不耐煩了,朝門外喝道:“阿四,進來。”
守在門外的劉阿四走進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