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鐸雙手反綁,被吊在房梁下,渾身傷痕累累,一雙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了。
李欽載離開前,跟伊鐸和顏悅色聊過一陣。
伊鐸仍是一副不老實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不管李欽載如何許諾一定保他平安,伊鐸仍然不肯說出新糧種的下落。
李欽載失望之餘,就不必對他客氣了。
沒什麼仁義道德可講,更不需要考慮是否禍及無辜。
不論伊鐸是否無辜,匹夫懷璧其罪,為了大唐世世代代的百姓,李欽載也必須不擇手段從他嘴裏掏出秘密來。
不得不說,伊鐸盡管看起來不老實,可他卻是條漢子,劉阿四親自動手拷問,揍得手都軟了,伊鐸仍死活不開口。
大約伊鐸心裏也清楚,這是他唯一的保命籌碼了,受再重的刑罰,他終究能活下去,可一旦招認了,那麼他的性命肯定走到頭了。
至於李欽載的承諾,伊鐸一個字都不會信。
一天一夜的拷問,伊鐸被揍了個半死,紫奴走進屋子時,見到的便是伊鐸的這副慘狀。
紫奴皺了皺眉,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年寄居吐蕃籬下,雖說見過不少世麵,但這血淋淋的世麵她還是見得不多,而且女子天生對這種慘狀感到厭惡和害怕。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紫奴深吸了口氣,忍住惡心再次走進去。
伊鐸雙手被吊在房梁下,腦袋無力地耷拉著,看起來好像斷了氣。
紫奴身後的劉阿四笑了笑,道:“二夫人莫擔心,這貨沒死,小人下手留了分寸,絕不會讓他斷氣的。”
說話間,伊鐸發出痛苦的呻吟聲,腦袋奮力地抬了起來,從模糊的視線裏發現紫奴站在他麵前,伊鐸頓時如見救星。
“紫奴姑娘,救我,求求你,我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唐國貴人為何如此害我?天理不公!”
紫奴皺眉看著他,緩緩道:“伊鐸,從我當初從吐火羅救下你,你便隱瞞了我許多事,有些事我並不在乎,隱瞞便隱瞞,我還是一路將你護送至大唐。”
“可你在我男人麵前也不老實,這就不對了,我男人的脾氣可沒那麼好,事關家國社稷,看在我從吐火羅將你一路護送至大唐的份上,我隻問你幾個問題,你最好如實答我。”
伊鐸似乎知道她要問什麼,腦袋繼續耷拉下去,默不出聲。
紫奴歎道:“我男人的話,你或許信不過,我的話你信得過嗎?我可以向你許諾,你若老實招認,我可保你活命,此生做個悠閑的富家翁,如何?”
伊鐸終於緩緩抬頭,掙紮許久,才輕聲道:“紫奴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在下不敢不報,可姑娘應該清楚,我僅剩最後一個籌碼了,若說出來,我對唐國貴人,對你,對所有人,都沒了價值,我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紫奴加重了語氣,道:“我說過,隻要你老實招了,我會保你性命。”
伊鐸慘然一笑:“姑娘亦非唐國人,在這裏無權無勢,那麼多人要我的命,你如何保莪?”
紫奴不由啞然。
接著伊鐸又道:“姑娘對我有大恩,我願再獻一言。”
紫奴急忙道:“你說。”
伊鐸低聲道:“新糧種的事,是真的。它是我從吐火羅另一位商人手中取得,此物葉寬,聚傘狀,一株產種兩到四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