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西子一路走在清冷的大都街道上,心裏萬分沮喪,走走停停,最後到了府邸的時候,天色更黑了,好像陰了天。
“你不留下來,又能去哪裏?”
歎息一聲,西子抬腳邁進了門檻,府邸裏丫鬟們正在清理打掃,雖然整個院子已經一塵不染了,可屋頂上仍舊是一片殘破,原本靚麗的紅藍琉璃瓦,此時都成了一塊塊斑禿。
她失神地站在門邊,想象著屋頂的那場廝殺,寒光之中,白衣飄飄,身影綽約。
“公主。”
丫鬟們退至了兩邊,西子這才回神過來,進入了正堂裏,這裏同樣整潔如初,龍飛的桌子還擺放在正堂的角落裏,上麵放著幾本書,她走過去,隨手拿來一本書翻看了幾眼,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真的不回來了嗎?
陰暗的墓穴,冰冷的棺材,他還要回去沉睡一千年?
“嫣兒,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他找得你好苦。”
此時,西子後悔了,她應該成全龍飛的,就為了他這樣苦等的這個一千年,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動的,試問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西子的眼眸漸漸有些濕潤了,她何時才能得到一個男人如此的摯愛,為她守候一千年也不後悔。
丫鬟們一個個老實地站在那裏,正堂裏靜得隻剩下了她們的呼吸聲,等了好久也不見公主說話,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今天有點不同尋常,九公主從外麵回來到現在,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過,也沒衝她們發火,隻是一個人坐在桌子前,拿著書,托著腮沉思,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又站了一會兒,一個丫鬟尿急實在忍不住了,小心地移開了一下步子,悄然地退出了正堂,其餘的幾個丫鬟也躡手躡腳,隨後陸陸續續退了出去,一直退到了庭院裏,才集體鬆了口氣,伸長脖子瞧了正堂幾眼,竟然還沒聽見九公主發火的聲音。
真是奇了,好像九公主完全沒有關注她們。
“公主這是怎麼了?呆呆的。”
“沒聽說嗎?龍先生走了,將公主拋棄了。”
“你胡說什麼,龍先生是公主的師父,又不是九駙馬爺,怎麼可以說拋棄了呢?”
“我可沒胡說,今日黃昏那會兒,我到大都街頭辦事兒,你們猜猜,我聽到了什麼?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呢。”
“什麼?”
好事兒的丫鬟們都湊了上來,想知道大都的接頭都在議論什麼,一定是和九公主相關的。
“他們說,這位龍先生根本就不是九公主的救命恩人,說什麼恩人的說法,都是借口,九公主的目的是留住那個男人,其實兩個人在迷霧森林,早就暗度陳倉了……公主的身子不潔,壞了名聲,不是被歹人糟蹋了,是和龍先生……”
“啊?不會吧?看著龍先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那種人啊。”很多丫鬟對龍飛的印象都很好,不肯相信這些閑話是真的。
“有些人能看出來嗎?如果他不是那種人,怎麼和公主形影不離的?”
“說的也是……”
……
這個話題引起了丫鬟們的極大好奇心,平時被九公主訓斥,懲罰過的丫鬟更是厲害,將傳聞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冬雪和夏雨實在看不過去了,將這幫嚼舌頭的丫鬟都驅散了,她們回頭看了看正堂的門,知道她們改變不了什麼,九公主在新娘落出事後,什麼都不一樣了。
“雖說公主脾氣不好,可給我們的好處也不算少,每次我們這些奴婢在其他公主那裏受氣,都是找她出頭的。”
“若不是攤上這倒黴事兒,哪個敢這麼議論九公主啊。”
冬雪和夏雨嘮叨了幾句之後,也隨後離開了。
正堂裏很安靜,西子仍舊托著腮幫子,眼睛直直地看著地麵,看了很久之後,她的眼球兒突然動了一下,頭一垂,肩頭微微聳動著,也許隻有在這種沒有人的時候,她才會表現得這麼脆弱。
“我敢保證,你再也找不到我這麼好的徒弟了……”
“你一定會後悔的。”
“冷酷,麵癱,沒有人情味兒,看誰能願意理會你,也就是我安若西子心腸好,才會帶你回來……”
說著說著,西子開始扒龍飛的缺點,她咬著唇瓣,極力排斥,雖然缺點說了一大堆,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抱怨完了,還不忘向外看一眼,希望龍飛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又回來找她這個徒弟了。
可惜等了好久,門外依舊安靜,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你不會喜歡大冰塊了吧,他不過是救了你幾命而已,如果救命就要喜歡,南戈國那麼多士兵都在保護九公主,為公主舍命,難道你都要喜歡了嗎?如果這個道理成立,馬車載了我一路,我也要喜歡馬車?茶杯能讓我喝水,我也喜歡茶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