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顯就這麼死了,討好獻媚的表情也消失了,灰色的眼珠子還瞪著,把透明的假體沒有因為死亡失去灰色的光芒,還能將人的影子映照其中,這讓西子感到十分厭惡,她的手指輕輕掃過,真氣拂動,將他的眼皮一拉,合上了,似乎隻有閉上眼睛,拓跋顯才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
西子輕歎一聲,將手收了回去,她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關於你表弟的死,我很抱歉……”
從某種角度來說,拓跋顯是西子間接殺死的,剛才他揮刀砍向龍天行的一刻,她在雪牆之上,內心一陣驚恐,這種心境傳遞給了月飛羽的戰馬,戰馬嘶鳴之後,踢起斷劍刺向了拓跋顯,一劍鎖喉,斃命當場。
“你真的能和戰馬溝通?”月飛羽的眸光再次抬起看向了西子。
“月飛羽,隻有這個辦法可以阻止戰爭,我隻能這麼做。”西子不想隱瞞這個事實。
“這真是老天毀我月飛羽啊!”
月飛羽臉色蒼白,語氣慘淡,目光之中隱含著一絲絲隱痛,他憤怒,羞惱,卻又不能忽略一個事實,他真的愛眼前的女人,曾經他以為他能忘記,可現在再看一眼之後,卻發覺陷得竟然那麼深,是她毀了他,將他所有的夢想都打破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感到痛心的。
“如果可能,我寧可那個人不是你……”他嘶吼,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搖欲墜。
看到月飛羽的難過,西子不知該說些什麼,眸光看向了龍天行的時候,他已經伸出手,將幾乎倒下月飛羽扶住,一瓶丹藥塞在了他的手裏,這是聖地治療內傷極好的丹藥,希望能讓他早日康複。
“月飛羽,戰局已定,聯軍天時地利人和,而你,失去了糧倉和軍心,又能堅持多久,與其生靈塗炭,還要慘敗,不如這樣罷手。”
“注定失敗。”月飛羽垂眸,無法反駁龍天行的話。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就算你現在下令衝鋒,讓士兵浴血奮戰,也難以改變戰爭的結果了,就讓這些陪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回到親人的身邊,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季吧。”龍天行語重心長,勸解著月飛羽,希望他能給納日將士們最後一個命令,撤兵。
“回到親人身邊?”
月飛羽將藥瓶握在了掌心裏,垂下了頭,隻說了謝謝兩個字,便吃力地站了起來,他回望自己的軍隊,戰馬在原地迂回,士兵們垂頭喪氣,哪裏還有什麼鬥誌。
兩名貼身的兵士奔了過來,背起了拓跋二少爺的屍體。
“大王,還打嗎?”
“不打了。”
月飛羽搖搖頭,轉向了自己的軍隊,一個個沮喪的麵孔,一雙雙期待的眼神,似乎隻有此時他才明白龍天行剛才那番話的意義,士兵們沒有撤退,都堅守在那裏,等待著他的命令,隻要他說誓死抵抗,他們就會將命留在邊城的戰場上。
“撤兵。”
月飛羽悲愴地下了命令。
頃刻間,歡呼如潮,戰馬嘶鳴,長年征戰的納日士兵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慶幸自己還能留著性命回到親人的身邊。
聽到這聲命令,西子也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顏。
邊城傳的歡呼聲和號角一直沒有停止,納日帝國大軍失落,月飛羽帶走了表弟的屍體,率軍退出了十裏之外,他同意簽訂停戰協議,有生之年不再發起戰爭,六國聯軍也撤出了納日邊境。
六國聯軍在邊城安營紮寨,將在一周內陸續撤離,返回自己的國家,為了慶祝勝利,聯軍宰殺牛羊,端起美酒,舉杯共飲,場麵一度氣氛高昂。
龍天行坐在營帳前,不知是不是因為篝火火光的照射,還是人的眼睛出現片刻的暈眩,看他仿若坐在一道金色炫目的光環之中,五官神情瀟灑不羈,卻又不乏內斂,棱角分明的唇角無聲地顯出了一絲洞徹一切的微笑。
是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但是納日帝國,還有眼前的聯軍,他深知內部紛爭還沒有結束,一些人的眼裏流露著遺憾和不甘,他心愛的女子坐在統領的寶座上,一身如雪,好像潔白的仙子,讓人不甘褻瀆直視,多少年輕將軍兵士的眼裏透著愛慕和豔羨的情緒,可她隻屬於一個人,就是他。
他笑了,笑得無比滿足。
西子微微側目,對上了龍天行投來的兩道星芒,深邃的眼底似無數雪蓮在冰峰之上怒放,芳華流轉,笑意盈愛,讓她的心頭猛然一悸,這家夥,如何又用這種眼神看她了,絲毫不忌諱周圍人的關注。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