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天昊離去後七郎又在花都城中逗留了三日,可是始終沒有“計宗”弟子前來,七郎算算時間,距離大哥聶可政的約期所剩無幾,隻好起身前往斷玉城。
七郎騎馬北上,七天後到達菊花郡最北部的暗芳縣,再往前走半日路程便可到達天柳江。七郎在城中簡單的吃點東西,主要是為了喂喂馬。午後他繼續上路,想在天黑前渡江進入封簫國境,但天有不測風雲,本來晴空萬裏突然間就陰雲密布,滾滾黑雲從東邊壓來,一場暴雨說話間便傾盆而下。官道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稻田,連片樹林都沒有,七郎此時離縣城已經三十餘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好冒雨策馬狂奔,希望能盡快找個避雨的地方。
足足又跑了一盞茶的工夫,七郎才發現半裏外的拐角處影影綽綽有一座供行人臨時休憩的長亭。
七郎在長亭外十丈便飛身而起掠向長亭,一招乳燕投林,快似利箭,身後的虛影未消之時他已經立在長亭裏,身體向前的慣性帶起的雨水順勢淋向前方。
就在此時,七郎猛然感覺到那些雨水被一股柔和的勁力阻擋,形成平麵的雨幕落在亭中一張供行人擺放隨身物品的石製方桌上。
七郎心裏一驚,抬眼望去,發現一個身穿青衣,身段優美的女子正坐在方桌對麵的凳子上冷冷的看著自己。因她麵上罩著紫色的麵紗,所以看不到她的容貌,但一雙眼睛卻明亮如夜空的星辰,此時正透出冷厲的光芒。從她身上幹爽無比可以知道,她在暴雨來臨前便已經躲進長亭。而勁氣外放竟然能將雜亂無章的雨水全部擋在身外半尺,可見內功修為已是非凡。方桌上擺放著一把兩尺六寸的女式長劍,碧綠色的劍鞘上鏤刻著流水花紋,形神兼備栩栩如生,隻看劍鞘便知道這是把好劍。
七郎知道自己受暴雨影響,感知未開,因此才沒有發覺亭中早已有人,而自己帶起的雨水則惹惱了眼前的少女,連忙拱手施禮,誠懇的道:“為了避雨,驚擾了姑娘,請見諒。”
少女聞言,鼻間發出幾不可聞的“哼”聲,眼簾低垂,拿起桌上的長劍,慢慢的站起身,走向離七郎最遠的一個角落,將身體依靠在支撐長亭的石柱上,留給七郎一個風姿綽約無限美好的背影。
七郎知道,此刻的少女已經處在一個高度警戒的狀態之中,隨時可以發出致命一擊。這是任何一個行走江湖的人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必做的準備,何況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裏,做為女子更會擔心受到對方的侵犯。
因此,七郎並未多想,他將外衣脫下,用力的將雨水擰掉,然後將衣服搭在石桌邊緣。之後轉身靠在另外一邊的石柱上,他目光雖然望向雨中,但意念之中卻已經默運“殺神決”模仿烈焰真君的“烈焰焚身”心法,將濕透的衣服慢慢烘幹。
此時的長亭中,形成很怪異的一幅畫麵:兩個素不相識的少年男女背身而立,互不理睬卻又彼此提防。亭外的暴雨似乎越來越急,絲毫沒有停下的征兆。雨滴擊打在亭頂脊瓦的聲音急遽而狂亂,猶如萬馬奔騰一般鼓蕩耳膜;順著亭簷流下的雨水形成迷離的雨幕,將亭內亭外分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此時在這對少年男女的意識中隻有亭內的狹小世界,而亭外無邊的空間卻不能引起彼此的注意,隻因為在自己數尺之外有一個能帶給彼此生命威脅的生物存在,這便是人類的自我保護意識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