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與錦衣少年各持一壇竹葉青,右手平舉,慢慢向前,推進的速度很慢很慢。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但卻無半點火氣,皆是微笑而向,不像是在爭鬥,更似好友共飲。隨著兩壇酒的距離越來越近,二人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不同的是七郎的笑溫文爾雅,而錦衣少年的笑卻熱情似火。
兩隻酒壇終於在空中相撞,發出“砰”的聲響,隨著這聲悶響,二人的內力同時迸發。錦衣少年右手高揚,壇中美酒居然衝破泥封,形成一股拇指粗的酒箭飛向他的口中,他的左手則駢指成劍,一縷勁氣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點向七郎右臂的曲池穴。七郎右手回撤,避開他的襲擊,手指微一用力,酒壇停在七郎頭頂三尺,壇口向下,一股酒泉直衝口中,同時左手輕揚,勁氣化為五寸寬的長劍橫在錦衣少年那股酒箭上,阻止酒箭入他之口。
錦衣少年應變神速,勁氣形成一條有如實質的錦毛猛虎,猛撲向七郎頭頂的酒壇,要將酒壇擊碎,而他自己的酒壇則橫移半尺,酒箭依然直入其口。七郎意念一動,勁氣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幕布,將那錦衣公子的虎頭擋在酒壇三寸之外,同時右腳快捷無比的踢向錦衣公子的前胸,迫使他不得不後撤。
錦衣少年身手分外了得,居然不退反進,身形一矮,右腿後掃七郎腰腹,而勁氣所化的猛虎則更加凶猛,猛擊七郎勁氣所化的幕布。兩股勁氣短兵相接,發出震天的聲響,連帶著將其中的空氣排向四周,使得三尺內的一切物品都被擊碎。
七郎在錦衣少年出手之時便已感知到他內力之深厚絕對是自己生平僅見,要高過“一曲斷腸”封嘯天何止數籌,是自己出道以來唯一一個感知不出其深淺的對手,一時戰意迸發,將“殺神訣”直接提升至“放”境的第二層“理順”,內力迅速提升到極至,那內力所化的幕布急遽凝縮成一輪圓盤大小的太陽,爆發出耀眼的白光,將那錦毛猛虎震退三尺。隨即白光原路返回,再次凝聚,微一蓄勢後立刻化為一條白色的巨龍,龍頭狂嘯著撲向錦衣公子的酒壇,而龍尾則掃向錦衣公子的頭顱。
錦衣公子臉色微變,眼中異彩連閃,終於將自身的功力提到極限,那勁氣所化的錦毛猛虎瞬間暴漲數倍,綻放出耀眼的金芒,仰天狂嘯後撲向那頭白龍,一龍一虎在空中糾纏在一起。二人的拳腳也並未因勁氣相接而停留半息,攻防轉換,快若閃電,身體移動所帶起的虛影充斥在三尺的狹小空間,根本無人能分清楚二人真身的所在與所用的招式。兩隻酒壇倒置在空中,並且忽左忽右的躲避著對方勁氣的攻擊,而酒箭卻始終不曾間斷,時而如瀑直下,時而蜿蜒曲折,但最終卻都落入各自的口中,隻是因為彼此都竭盡所能的掣肘對方,使得各自真正吸入腹中的酒並沒有多少,可見二人對內力的控製早已出神入化,隨心所欲。營造出的畫麵神奇詭異,卻又精彩紛呈。
整個碧月樓中的人此時早已目瞪口呆,其中不乏江湖高手,聶可政更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但縱使武功修為高強如他,與七郎二人相比也有天地之別,根本評估不出二人的強弱。但經驗如他,卻知道,七郎與那錦衣公子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時間難分伯仲。
轉眼間,二人的打鬥已經進行了百招,隻是因為他們的動作實在太快,令人眼花繚亂,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由此生出了時間停滯的錯覺,已然忘卻了身外的一切。偌大的碧月樓正廳,除了二人打鬥的輕喝聲,隱然間竟似乎還伴著龍吟虎嘯,而上百的圍觀之人卻似泥胎木偶一般定在原處,隻餘一雙眼睛眨也不敢眨,緊緊盯著二人,就連那些本來在樓外的彩衣女子們也都顧不得再去招徠賓客,而是站在外圍,像看戲一般目不轉睛。
再過盞茶工夫,隨著二人的打鬥,方圓三丈之內的器物都已經被他們散發的勁氣絞碎,而圍觀的戰圈也相應的後撤,直至退出碧月樓或者沿著樓梯攀上二樓。二人越戰越勇,內力似乎永無窮盡,相應的龍虎之爭也愈演愈烈,白龍在空中急速盤旋,將錦虎困在中間,錦虎則上下翻騰,撕咬著白龍的身軀。一時間,不分高下。二人的拳腳也奇招迭出,各展所學,鬥的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