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天誰也沒說話。
神醫鬼二爺顯然也在思考,而餘蛟等四人因為急於想知道結果,都屏住呼吸,不免有些緊張。
紅梅最先沉不住氣了,顫聲道:“怎麼樣,前輩,可以醫治麼?”
神醫鬼二爺顯然還沉浸在思索當中,他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表情有些痛苦。頓了一下,才道:“你們三天之後再來吧,老夫得琢磨琢磨。”
西門落停示意大家離開,靜靜走出門外,那神醫鬼二爺居然沒有一句送客的客套話,仍然坐在椅子上癡癡地思索著。
三天的時間按理說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但對於等待結果的餘蛟他們四人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依餘蛟對神醫鬼二爺的了解,知道此刻他也遇到了天大的難題,一個素以醫道自負的人,對於病患束手無策,他自己就無法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
餘蛟有意表現出輕鬆地樣子,但每個人心中的焦慮,卻是很難驅散的。裝出來的輕鬆,往往是變形或扭曲的,那種不自然時時出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次日一大早,還沒來及吃早飯,綠竹就跑進西門落停和餘蛟的房間,急道:“餘公子,我師姐不見了!”
三個人馬上分頭尋找,跑了一圈,也沒找到。
西門落停道:“雪龍駒也不見了,應該是紅梅姑娘騎走了。”
綠竹道:“她不會是去找神醫鬼二爺了吧。”
餘蛟道:“如果是這樣,她也沒必要騎馬呀。”
西門落停道:“放心吧,餘公子在此,她很快就會回來。”
太陽落山前,紅梅果然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原來她去五台山進香去了。
她帶回來一個黃花梨佛珠手串,拉過餘蛟的手,親手給他戴上。那一刻,她的臉上有了笑容,輕聲道:“這個手串,我請大師開了光,相信公子可以逢凶化吉。”
綠竹看見這一幕,有些心動,眼睛不由濕潤了。道:“師姐,你說一聲呀,那樣的話我就跟你去了。”
紅梅道:“師妹,對不起。我是擔心嚷得大家都知道了,缺少了虔敬之心,所以就一個人走了。”
餘蛟握著紅梅的手,感覺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第三天夜裏,四個人如約來到神醫鬼二爺的老宅子。
眼前黑黢黢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走進屋裏,打著火折子,卻怎麼也點不著油燈,仔細一看,油燈的油已經燒沒了,四人摸索著又找見了一個油燈,這才點亮,屋裏立刻彌漫了昏黃的光。
案子上擺滿了壇壇罐罐,還有不同顏色的藥葫蘆,卻沒有神醫鬼二爺的影子。
正在納悶,忽聽裏間臥房裏紅梅“啊”地驚叫了一聲。
西門落停快步進屋去,發現神醫鬼二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趕緊摸他手腕,感覺已經沒有了脈息,隻是身上還有一絲體溫。
而後又查看了渾身上下,並沒有發現傷口,但整個人跟死了似乎沒什麼區別。
又聽綠竹驚道:“你們快來看!”
原來那一堆壇壇罐罐下邊押著一個字條:假如我昏睡了,記著用犀牛角杯給我灌一杯甘草金銀花湯。
大家都知道,甘草和金銀花都是解毒的草藥,看來神醫鬼二爺是正在以身試毒。
於是按照字條的要求開始準備,好在都是神醫鬼二爺事先安排好的,這些東西都貼了標簽,很開就得了。
西門落停去掰他的嘴,發現他口腔裏含著一塊軟布,所以很容易就把嘴張開了。可見他什麼都想到了,一來容易張開嘴,二來也避免自己咬了舌頭。
二人把湯藥灌進嘴裏,西門落停又按摩他的食道,確認湯藥流進胃裏,這才將他放平。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神醫鬼二爺悠悠醒轉。他睜眼瞧了一下,顯然並不感到意外。又指了指屋外的桌子,道:“參湯。”
紅梅立刻把貼著標簽的葫蘆遞給餘蛟,餘蛟喂他喝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神醫鬼二爺臉上有了血色和光澤。他起身來到外屋,坐在那一堆壇壇罐罐前。
餘蛟道:“前輩為了祛病,以身試毒,晚輩卻無以回報,慚愧。”
神醫鬼二爺卻道:“餘公子,你也別自作多情,老夫是為了驗證藥理,跟你沒關係。隻是老夫雖然窮盡了平生所學,還是沒找到破解之策。”
眾人聞言,都是心下一沉。
紅梅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急道:“前輩的意思,果真是無藥可救了嗎?”
神醫鬼二爺道:“那倒不是,但是對老夫來說,已經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