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霄玉殿(二)若似月輪終皎潔(1 / 3)

黑白棋子縱橫在棋盤之上, 形成死局。

藤蔓在明亮發光的石壁上垂下一層濃淡不一的陰影。

魔神慢悠悠說:“白瀟瀟恢複記憶後很快就會突破乘期。我若是再助他一臂之力,輕而易舉便能到達化神境。”

“謝識衣,你為了言卿毀道重修、磋磨百年, 好不容易得成眷屬,難道甘心就敗在那一碗粥嗎?”

謝識衣垂眸,看著綠藤的尾端掃過棋盤。

他的記憶很好,能一個旁觀者的角,跟著魔神的話, 去複盤當年發的滴細節。

驚鴻四年。他在山澗底, 殺了那個老, 然後被白家的人救了。

白家公子死於魔作,白家家主怒不可遏, 勢要徹查此事,把在場的人部關在了一個鐵籠子麵。他蜷縮在籠子角落,饑寒交迫, 又累又渴。

侍衛強硬地掰著他的嘴,他喂了一碗粥。那碗粥是白家小公子親手煮的。小公子往牢籠遞的時候,不小心被鉤子劃傷了手, 鮮血直接濺到粥。

白粥入口, 腥味久久繞在他的喉中。

他弓著身子幹嘔,卻怎麼嘔不出。

魔神篤定說:“我相信你記得的, ”

謝識衣沒有反駁, 隻是平靜問道:“他能縱我?”

魔神篤定道:“當然, 你別忘了。魘就是占據人識海、控人心智的東西。”

謝識衣意味不明了下。

魔神沒在他臉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一下子麵沉如水,長長的指甲劃著棋盤,森然道:“怎麼?你不信?”

謝識衣淡淡說:“我不喜歡跟人做交易。”

他抬起, 一雙深黑的似有冰藍極光流轉,語氣很輕說:“而且既然後患無窮,我為什麼非要等到他長?”

他平靜說:“我在想殺他,很簡單。”

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出手。

魔神一下子被惹怒,氣了:“謝識衣,既然我把你帶到這,你為我會讓你輕輕鬆鬆出去?!”

謝識衣這才偏,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個山洞的環境。

魔神說:“這,即便是你,想要出去最少要十日的時間。”她為言卿經是油鹽不進了,沒想到謝識衣更甚。魔神掠過殺意,一揮手:“不過十日,完夠了。”

魔神的體就是縹緲的煙霧,須臾之間,便散得幹幹淨淨,隻剩下還留在桌上的殘局。

謝識衣偏過去,認認真真觀察這山洞的構造。

微妝是個尋寶者,這一走過的密室太多太多。由她親手設計的山洞,想要找到出口確實很難。何況還有魔神布下的陣法。

當初這是微妝用躲避蘭溪澤,懷他他的地方,沒想到多年後,竟然成了困住他的新牢房。

謝識衣的手開始沿著第一塊石往上索,閉上,想要動用神識去窺探外界。然而那掛滿天的藤蔓,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綠的網,吸附住他每一根神念,絕了他想去尋找言卿的心思。

他並不懷疑魔神的話。

早在南鬥神宮,南鬥帝君就經告訴了他答案。

南鬥帝君說,白瀟瀟的命數和他牽連、和天下牽連。他一直沒去追溯因果,隻是因為時機未到。

這一次跟魔神的會麵,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謝識衣在入山洞之前,就在想有關言卿重的事。魔神跟他說了這麼多,可他審視魔神的第一,想的卻是,或許他和魔神是曾經見過的。

去。

白瀟瀟覺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他真的被這道音控神智,隨殷無妄去了霄玉殿。

破碎的雪粒和刺目的極光中,他腦抽痛、一片空白,隻記得拂過耳邊那寒天徹骨的風。

最後他看到了血,鋪天蓋地的血,幾乎要把霄玉殿都染紅。

“瀟瀟!瀟瀟!”

顏樂心在喊他。

“瀟瀟,瀟瀟。”

這又是一道記憶人的音。

“瀟瀟,你怎麼流血了。傷的重不重啊,人啊,快叫夫。”

白瀟瀟悠悠轉醒的時候,角還有晶瑩的淚光。他終於記起了,記起了障城發的一切。

他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難掩酸澀,嗚嗚嗚地哭了起。

在顏樂心的安慰,他卻想著另一個男人。

那個他為和自己不會有任何交集的男人,那個從沒正看一自己的男人。

原他們那麼早就見過,在泛金的黃昏,在堆疊的枯葉。

“瀟瀟,你是想起什麼了嗎?”顏樂心溫柔親切地問他。

白瀟瀟抬起,緊抓住顏樂心的手臂,哽咽說:“師兄,你陪我去一趟人間好嗎。我們去一趟障城。”

顏樂心愣住:“人間,障城?”

白瀟瀟:“對!”

白瀟瀟和顏樂心離開合歡派要和宗主稟告,合歡派宗主此時不在門內。他隻能帶著顏樂心偷溜出門,剛走至山門口,就見門中弟子都在斷崖山練武。

顏樂心皺眉說:“師叔突然把所有在外遊曆的弟子都招了回,可能要發什麼事。”他說:“瀟瀟,要不我們還是暫時不要出南澤州吧。”

白瀟瀟卻輕輕搖說:“不,我一定要去障城!我等不了,師兄我等不了!”

他覺得那一定有什麼答案,是他畢追求的。

南澤州去障城的並不止他一人。

虞心一心為主分憂,自作主張,打算在不驚動秦家的情況下讓九宗注意障城。最後他靈機一動,選擇借著仙盟的身份、潛入九宗,把障城的事懸賞任務的形式掛在了每個宗門的領事閣。

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忘情宗居然把這當做一起再簡單不過的凡人魔作,安排青雲會後入門的弟子做第一次試煉。

其餘宗門,並沒有放在心上。

衡白自汀瀾秘境出事後,便把自己封閉在峰,死都不肯出。

天樞試圖安慰他,拎著一壇酒過找他。

忘情宗台階上梅花一年四季盛開,是除了玉清峰外,很少有山峰會梅花。

天樞安撫他說:“掌門都沒說什麼,那就肯定不會有事。”

衡白就是娃娃臉偏圓,翻慣了白,垮著臉人感覺陰陽怪氣不好惹。他手捏著一根樹枝:“我當然知道謝師兄不會有事,我就是看秦家礙。”

天樞捋胡須樂嗬嗬地了起。

秦家一派在青雲會後,就像是找到什麼天的把柄,在上重天說盡風言風語。好像恨不得在就入主霄玉殿,然後對謝識衣下天下殺令。

天樞說:“你是真的很崇拜你謝師兄啊。”衡白用木枝在泥人上畫了一個,然後放低音說:“對啊。我剛入門的時候,謝師兄救過我一命。”

天樞愣住,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段往事:“這從沒聽你說過啊。我完完沒看出。”

“你肯定看不出,因為不是什麼事,甚至不叫救,就是一次巧合。我真的是承了他的恩情,於是之後就特別崇拜他。”

衡白抬,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玉清峰。那永遠在霧凇雲煙,成為忘情宗最清冷最安靜的存在,就像謝師兄這個人一。初次見麵的時候,謝師兄甚至比他還小一。可在那個少年麵前,他經能清晰感知凡人與天才的差距。

衡白忽然偏嘀咕說:“我還挺好奇謝師兄前的事的。”

天樞:“你好奇這個幹什麼?”

衡白說:“他帶燕卿回,跟掌門說是故人。你說,能做到這地步,這得是怎的故人啊。他們之前發過什麼啊?”

天樞慢悠悠了:“我看你之前那麼針對燕卿,還為你很不喜歡他呢。”

衡白說:“沒有,我就是看謝師兄那麼在乎他,他總是一副不上心裝作不懂的子,覺得氣。”

天樞說:“……”

那你真是活該你被燕卿一氣再氣了。

衡白又突發奇想說:“難不成燕卿在小時候救過謝師兄一命?救命之恩無為報,隻能身相許?”

天樞搖,從袖子掏出一塊出山令。

“這次有一處新人的試煉任務就在障城,你要不要親自去看一。”

衡白一下子抬:“障城?!”

天樞說:“對啊。讓你好好看你謝師兄在人間待過的地方。”

衡白一下子丟掉木枝,從他手拿過令牌,嗤出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