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四國各處怪事頻發,先是地佑的多家碼頭出現了工人失蹤,貨物完好的消息,再有泰殷的城裏百姓記憶錯亂,玄豐的公主無故消息,出現了不是活人的士兵。
四月初,掛在天上的太陽像是一個和藹的老爺爺,繼續的發光發熱,照在人身上,卻沒有一點溫度。
“主子,人來了。”
天兆京城風府,有一客人不請自來。
那人似是踏著清風,走過了山川,白紅相間的衣袍上還帶著新鮮泥土與青草的氣息。
“大師遠道而來,風某失禮了。”
坐在輪椅上的人屏退左右,淡然的笑著,笑容好看,卻似不帶感情的木偶。
“不敢當。”
來人站在廊間,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隻聽有一人發出了哀婉的歎息聲。
“不慈悲者假慈悲,令人作嘔。”
毫不猶豫的拆穿輪椅上人的溫和假麵,手持法杖的人眼神清冷,沉靜的注視著他。
“大師何苦出言諷刺,你知我不是他。”輪椅上的人露出痛苦又無奈的神色。
“一樣的假仁假義,滿口謊言,你有比他好多少。”
“我知大師不信我,我去後,吾兒就托付給您了。”
顛簸了半生的王者,追求過極致刺激的愛卿,享受過短暫的人倫,在這最後的時刻,留戀的也不過是心中小小的牽掛。
靖遠雙手承印,對著閉眼之人的天靈蓋襲來。
“你的命,是我的,我沒答應了,怎麼可能讓你走。”
蒼蒼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替風泫擋了這一掌,嘴裏的鮮血往外滲,咬著牙側臉對著自己的父親。
“阿爹,娘拋棄了我,你也要再一次拋棄我嗎,可惜我不允許,你們一個一個的,不由分說闖進我的生命,不經過我同意就想走麼,門都沒有。”
血跡順著下巴流到地上的蒼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運用周身力量對抗靖遠。
“阿彌陀佛。”
少年的臉過於堅毅,藍色眼眸裏的純粹,幹淨人間少有,讓人不得不想起某些快樂的過往。
靖遠收了神通,坐在輪椅上的人心裏開始絞痛,像是有種子在心髒位置發芽,枝椏朝著身體的各個部位四散而去。
呃的一聲,風泫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口裏吐出的不光有紅色血液,更有源源不斷的黑色霧氣。
見到此物,僧者運氣化掌,神通再次上手。
“你給我出來,這是你能動的人嗎,狗東西。”
蒼蒼從遇到如瀾以來,很少出言不遜,這次的他出奇的憤怒,是骨子裏的東西,讓他不能向黑色物質屈服,少年骨節分明的五指拽住了飄渺無形的黑絲,牙關咬的打顫,愣是將其拽出了一丈遠。
被黑絲附體的人此刻已經痛苦不堪,臉上的青筋盡顯,喉頭也火辣辣的,周身更是針紮一般,身體內的黑絲與外邊不放棄的少年互相較勁。
“風泫,你給我挺住了,是不是當老子的,一點破東西就把你迷惑了,你下去怎麼給我娘交代。”
靖遠在一旁看的奇怪,少年竟然能拽住這種滑不溜秋,沒有形體的東西,還不受任何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