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驀驚覺(1 / 3)

(生查子)言絮恍若夢,細訴幾人知。

雙目仿佛睡,何時驀然醒。

竹簡,書隻入靈犀。

真個半仙子,誰是門外人?

魯一棄的疑慮那兩個人都看出來了。於是紅臉老頭給了魯一棄更為直接的證明,證明自己。是的,相信一個人的話,首先那個人要值得相信。所以老頭首先讓魯一棄知道自己是個可以相信的人。

“我墨門中人雖然大都早就不問俗事,但是土寶啟出並移位,造成的巨大後果讓那些死腦筋終於坐不住了,他們也意識到八寶的秘密不知在何處泄露了。他們也想到朱門,可是朱門中人雖然學的是墨家技藝,墨家卻從沒向他們透露過八寶的秘密。所以墨門中不肯能出問題,於是便想到般門,般門雖然知道八寶的秘密,可墨家所藏三寶都是墨家自己所為,般門無人參與,倒是般門藏西南木寶時,墨門倒是有人相助參與的,也不該是般門出了問題。但是從那以後,門中都暗派高手監窺般門和墨門下各個分支。直到好幾代以後,已經銷聲匿跡的朱門突然有人憑寶奪天下,我們這才意識到,這秘密可能從祖宗那裏就已經泄露了。而且更為嚴重的是又有寶貝啟位了。”紅臉老頭的話說得挺快,他想盡快切入讓魯一棄完全相信的正題。

“出現異象惡果了嗎?”雖然老頭說得挺快,但是還是有人插嘴了,是滿臉好奇的老道。魯一棄和老道一樣好奇,但是他的天性不喜歡發問,所以他還是麵無表情地聽著。

“唉,怎麼沒有。那朱元璋當皇帝之前,老家鳳陽年年大旱,顆粒無收。什麼原因?是因為他朱家攜的是火寶。幸虧他朱門攜的火寶一直在移位,沒有象你全真尋個地方定了位,那後果就更大了。但是他們也真的沒法定位,他們攜此寶到哪裏,哪裏在幾年內便幹涸荒蕪,無法生存。這也是朱門敗落得快又無法重興的原因。朱家憑寶爭天下,我墨門覺得事情蹊蹺,便暗查朱家祖訓,這才知道緣由。朱家的祖訓竟然大部分都是墨門不傳於世的‘墨門十八篇’(墨子著作共有七十一篇,現留世隻有五十三篇,缺十八篇),其中就暗藏有八寶定凡疆的秘密。難怪朱家可以在鼎盛時讓世人誤以為是與墨家分作南北兩派,原來他們掌握了墨家的不外傳的技藝,確實可以與墨家分庭抗禮,幸虧是朱家後輩中能悟得這祖訓的並不多,不然天下早就是他們家的了。朱家這祖訓抄錄雖然不廣,但也不在少數,難保這世上許多道行深、修為高的能人不從中悟出些東西,就好比你們全真丘祖師吧。於是墨門傳人盡出,毀朱門後人所留的祖訓,並伺機對朱元璋手中的火寶進行搶奪,此時魯家般門可能也發現了火寶移位,開始了一係列的搶奪行動。”

紅臉老頭說話的時候一直都盯著魯一棄在看,他想知道自己的哪一條信息是一棄知道的,自己就可以從這方麵繼續證實自己。而他發現魯一棄目光中除了好奇外,好像對自己的所有信息都是一無所知的,麵部表情始終無動於衷。

老頭隻有接著往下說:“此時朱元璋已經功業將成,手下也是能人高手無數。我墨門雖然多勇士,但人數太少,幾次奪寶爭鬥,門人死傷殆盡。當時的門長臨逝之前看門人所剩無幾,便要門人不再與朱家爭奪,隻在暗中協助魯家般門。”

魯一棄的表情依舊,沒有一點變化。紅臉老頭眯眯的笑容開始有些收斂。

“你魯家雖然大都是手藝工匠,但是與朱家的對抗反倒比我墨家相持得長久,因為般門嫡傳弟子雖然人丁不旺,但魯家技藝傳天下,魯家技藝惠天下,所以魯家的援手很多,學魯家技藝的,不學魯家技藝的都有。而且魯家傳人有很重要的一點比我墨門高,就是他們是‘世上人’,他們知道如何與人打交道,知道江湖中的爾虞我詐,知道利用人性中的恩惠冤仇,而且能發揮各種人才高手的技藝特點。我們墨門避世太久,這方麵欠缺了。但即便這樣,魯家還是有兩次差點到了般門盡滅的地步。”

魯一棄沒有反應,他的眼皮越合越小,似乎要睡著一樣。老頭的語氣中稍顯出了一點焦急。

“一次是明宣德年間,在廣東佛山地界,魯家門長與自家兄弟子侄七人,被朱家的爪子錦衣衛高手設‘垂雲蔽日’局困住,四天未能脫出,七人中已經三死四傷。是我墨門暗中協助的高手布‘七彩虹橋渡陰陽’,破了‘垂雲蔽日’局,這才讓他們逃出。”

魯一棄像是睡著了,就連鼻息都變得很輕很淡。老頭的笑容已經沒了,他的語氣真的變得很著急,他知道,如果魯一棄不相信自己,那麼自己所肩負的使命真就沒辦法完成了。

“還有一次是在二十一年前,般門門長攜兄弟家人,被朱家高手逼出北平祖屋,圍在‘陽魚眼’之中,也是我門中人出手相助,用‘漆翎火風扇’燃著一方圍布,並將其吹裹在陽魚尾活樁上,助魯家三人逃出。”

魯一棄的眼皮激烈地跳動了兩下,微微啟開。這個微小的表情變化老頭看到了,於是他顴骨處的肉又堆了上來,嘴角也重新往兩邊扯開,開始眯眯地笑開了,終於給他找到證明自己題材。隨後,他說話的語氣變得輕巧些,但說出的內容卻沉重許多。

“當時‘陽魚眼’助魯家逃出的就有我在,我們一起去的是師兄弟四人,魯家脫出時,我們一直與朱家人糾纏牽製他們,但等魯家都全身而逃後,我們卻沒能走掉,朱家援手到了,反將我們四人圍住。一場正麵血博,隻有我帶傷逃出。此後,我墨門傳人可以說是高手盡滅。幾年後,門長也突患急病而逝,竟然連門長傳承都沒交待。我看門中那些初入門的幼輩,也沒有什麼可成大器能與朱家相較的人才,就算再修習個數十年也隻能是些濺血博命的勇者而已,便讓他們都散了。隻留下我,二十年來一直都守在北平。我知道魯家人早晚要回來的。昨晚你們殺入大院我開始並不知道,是半夜時發現院中‘陽魚眼’的火光我才知曉,隨後跟入,除了幾隻死貓爛狗,倒沒碰到多大麻煩。在我進到垂花門後,卻發現朱家護院的那些高子矮子在往外退,重新找地方布局,我立馬知道這趟進去的是高手,這些護院的沒能夠攔住,於是便先退出,藏在外麵候著。”

魯一棄的眼睛睜開了,他終於知道垂花門的銅頭鐵背猞猁是誰給開瓢的了,還有那些樹斷壁塌都是誰所為了。紅臉老頭終於又將自己放回到原先那種舒服的修煉狀態,笑眯眯地繼續自己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