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鐵頭船憑地升起很高後又驟然落下,位置幾乎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更沒有一點將他們撞向礁石的跡象。
魯一棄在船體拔高到最高處的時候,快步走到船舷邊上,並且探頭往外看去。這動作著實讓老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隻手在根吊纜上纏了兩道,然後縱身躍向魯一棄。
就在老叉抓住魯一棄沒有手的右手手腕時,鐵頭船剛好落下,船體狠命地一個大震,讓老叉已經抓住手腕的手重新滑落了。
同時,魯一棄的身體也滑出,但不是滑向船外,而是朝著艙口方向過去。其實這靈巧的幾步是魯一棄自己走出的。船體的震動沒有對他趨勢附勢順其自然的步法造成任何影響,除了船外海水巨大的起伏變化讓魯一棄感到害怕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反正他確實是不由自主地就往船艙那邊避讓過去。
鐵頭船在上下著實起伏了幾下後穩住了。站在艙口的魯一棄也並沒有真的鑽到艙裏去。而是平穩地站立在那裏,用詢問的目光平靜看著老叉,然後又轉向步半寸。
魯一棄目光中包含的意思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的。就算能看懂了的,理解的程度也不一定相同。
老叉一副茫然的模樣,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魯一棄的眼光。黑暗中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步半寸卻是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剛才提起落下起伏不定的心境調整了一下。然後侃侃道來:“潮水過來雖然是一線花,但遇到礁群後便會包繞過來。潮頭子都被外圍礁石給擋了,而潮頭下方的湧流卻無法被阻擋。包繞過來的道湧流從許多礁石狹道中一起湧入,一下子就將礁石群中間的水位給頂上去。等潮線一過,頂起的湧流一下子失去了後續的力道,便直線落下。幸好這裏礁石間的狹道大小和位置分布還算對數(平均的意思),我們的船位置也擱得好,沒在衝道上,這才能立在數道湧流一同作用的托麵上,沒被甩到哪塊礁上。還有大少你剛才……”
步半寸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船艙中一個帶些哭腔的聲音給打斷了。那是鯊口,那是鯊口正咧著他那張大嘴像死了親爹親娘一樣在幹嚎呢:“剪子潮!回頭的是剪子潮!剪口對直著鉸過來了!!”
步半寸和老叉猛然間同時側頭觀望,滿麵驚駭之色。他們是朝藏著兩條大戰船的礁石水道那邊望去的。魯一棄也隨著他們也往那邊看。什麼都沒有,那邊黑鴉鴉的。從他們的角度幾乎就連那點了許多光盞子的兩艘古戰船都看不見了,因為那兩艘船都死死地往水麵的邊上靠,貼緊兩麵的礁石,好像還用索纜在礁石上固定了。從魯一棄他們的位置看隻能看到兩艘大船的尾角和支出的一段帆桅。
他們是在躲避什麼?!這是魯一棄對見到的情形做出的第一反應。於是聚氣凝神,想獲取更遠範圍中的信息。可是還沒有等到他進入到狀態裏,他就已經聽到了,清晰明了地聽見了,那是種利刃割破布帛般的聲響。緊接著他也看到了,黑夜中可以看到兩股雪亮的水線聚成一朵尖削的水浪,那浪頭子越升越高,越聚越大,仿佛水中探出的一把巨斧,閃爍著爍爍寒光,朝著自己這邊直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