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苟楠滿麵愁容,自從明心宗入門大選結束之後,昌蘭鎮湧入的各地才俊要麼成了明心宗弟子上了山,要麼被淘汰之後便離開了昌蘭鎮。
這座集市鎮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隨之而來的則是苟楠和老頭每況愈下的慘淡收成。
“咕嘟咕嘟”
老頭舉起手中酒瓶一通猛灌,臉上卻沒有絲毫愜意。
“哎!這灌了水的酒就是沒味道啊!”
“你還好意思!要不是你這幾日胡吃海塞,那十兩銀子好歹還能多支撐一陣!”
聽到苟楠埋怨,老頭頓時兩眼一瞪:“我胡吃海塞?我怎麼覺著,在醉仙居的時候你吃的比我還歡呢?”
苟楠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不是我正在長身體嗎?”
老頭頓時被氣的直樂:“長身體?你今年也二十了吧,還長身體?”
正想教訓這厚顏無恥的子,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竟是一男一女兩名幼童,推著一輛快散架的板車從遠處而來。
女孩約莫十歲光景,一邊竭力的拉著板車,猶自還在哭泣不止,板車後麵是一名十三四歲男孩,埋頭拚命推動板車,臉上流淌的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板車上覆蓋著一床草席,一隻枯瘦的手隨著板車的搖擺從草席下晃了出來,女孩見狀趕忙跑了過去,抽泣著把那隻手又塞回了草席下。
沒了女孩的拖拽板車頓時一停,男孩這才把頭抬了起來,眼見此地已是鎮子裏最熱鬧的地段,便從板車上扯下幾根稻草走到女孩跟前。
“二丫!別哭了!我們就在這裏吧!”
男孩止住女孩哭泣,兩人竭力將板車推到路邊,男孩隨即將稻草扯成兩截插在女孩和自己頭頂,雙雙跪在板車前。
“老頭,看樣子咱們今鐵定是沒收成了!”
苟楠看著兩個孩子身前那張歪七扭八的“賣身葬父”,眼中也有了幾分同情之色。
“怎麼?臭子,看不下去了?”
老頭譏笑道,眼中一片漠然,似乎對此無動於衷。
“苟活,苟活!這世間何人不是苟活啊!”老頭著便是往地上一躺,閉目再不言語,似乎眼不見心不煩。
“這不是王鐵柱家的兩個孩子嗎?”
“可不就是王鐵柱家的那兩個孩子,可憐啊!”
兩個孩子跟前已經圍攏了一大堆人,議論紛紛。
“他家不是還有個婆娘嗎?怎麼讓這倆孩子來這賣身葬父來了?”
“噓!聲點!你不知道他婆娘被李員外收做妾了?”
“什麼?就是鎮東頭的那個李員外?”
“除了他還有誰能幹出這種喪盡良的事!聽王鐵柱就是被他給活活打死的!”
“哎!怪也怪王鐵柱福薄,窮就窮吧,偏偏娶個老婆還貌美如花!”
“可不就是!不過他那婆娘也是貞烈,聽是李員外用兩個孩子的性命相逼,這才從了李員外!”
“哎,造孽啊!”
圍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憤憤不平的,也有望而興歎的,偶爾還有一兩個好心人丟下幾枚銅錢,卻沒有一個人真個願意幫這兩個孩子安葬父親。
眾人的圍觀議論中,兩個孩子的頭始終低垂,頭頂的草標在風中輕擺,似乎昭示著他們的命運也如這稻草一般輕賤。
直至日落時分,圍觀的眾人紛紛散去,男孩這才默默收起身前散落的幾枚銅錢,和女孩拉著板車消失在夜色之中。
“呦!都到晚上啦,今收成怎麼樣?”
“吱吱呀呀”的聲音逐漸遠去,老頭才從夢中蘇醒。
“還能怎麼樣!喏,就這幾個!”
苟楠沒好氣的晃晃破碗,僅有的幾枚銅錢咣當作響。
“哎!都不夠買壺酒的!”
老頭趁苟楠不備,抓過破碗便撒腿而逃:“嘿嘿,臭子,不用等我啦,我買酒去咯!”
話音未落,老頭子便不知所蹤,隻留下苟楠在原地恨的牙根直癢。
“死老頭,有種就別回來!”
衝著老頭消失的地方放了幾句狠話,苟楠無可奈何的摸了摸肚皮:“左右都是沒了著落,不如去那李員外家討杯喜酒?”
苟楠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那李員外剛剛納妾,定不會氣。
果不其然,苟楠剛走到李員外家門口,便聽得院子裏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老頭子,你不是買酒去了嗎?怎麼在這裏?”苟楠大怒,想不到老頭子竟然先他一步,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一角胡吃海塞,手裏還拎著個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