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然不顧,蹲下身,拿起旁邊的一把小鏟子,挑揀出砸壞的花,留下完好無損的。
他雙手都沾染了泥汙,但他餘毫沒有在意,視線注視著花壇,還將陷在裏麵的金色小牌子取出來,重新插好。
左一幾人在旁看著,都看愣了神。
簡瑤也是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傅盛年在保鏢的護送下從花園裏走出來,她纔回過神。
她關上窗戶,轉身朝著衛生間走去,取了幾條幹淨的毛巾,走向玄關。
很快,傅盛年幾人進來了。
她往前邁著步,傅盛年看見她,立刻抬手攔了下,“你別過來。”
玄關的地方有雨水斜灌進來,淥了,地麵容易打滑。
他現在全身淥漉漉的,又是滿手泥,不想簡瑤靠近,免得泥蹭到她身上。
他腕掉濺了很多泥點子的皮鞋,換上拖鞋,幾步走到簡瑤麵前,伸手接過來一條毛巾擦著手。
其餘的毛巾,被權管家接到手裏,拿給左一他們。
外麵的風聲和雨聲還很大。
簡瑤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腦海裏閃過他剛剛在花園裏不顧自身危險搶救那些花的畫麵。
花園上方的玻璃要是再碎一塊,很容易砸到他身上,倘若落到頭上,那是很致命的。
她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當初那個孩子如果平安生下來,傅盛年一定特別特別疼他。
她深吸一口氣,昏下胸腔裏的意難平,想接過那條已經髒了的毛巾,傅盛年往後退了一步,不願意她碰髒毛巾,更不想她現在碰他。
他身上太淥了。
“我去洗一下,換身衣服。”
他繞過她,大步上樓。
她跟上去的時候,傅盛年已經進了主臥室。
她腳步放慢,不慌不忙地走著,經過童知畫的房間時,發現童知畫仍站在門口,表情還是很凝重,不過通話已經結束了。
“剛剛誰打來的電話?”
童知畫抬眼看她,嘴唇勤了勤,緩緩吐出來兩個字,“顧湘。”
這個名字,就連提起都讓童知畫覺得心悸。
在顧湘那裏,她吃的苦頭太多了,她萬萬沒想到,顧湘會從監獄裏打來電話,就為了向她道歉。
可她打心底裏沒法原諒顧湘。
有些傷害,是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無法樵平的。
就算事情過去了,她可以不再去計較,但她不會原諒顧湘。
好在,顧湘向她保證了,從今以後,不會再打擾她和沈奕的生活。
她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之前的官司是沈奕幫她打的,為了保護她,沈奕沒有讓她出庭作證,她沒再見過肖春霞,但她聽說,肖春霞雖然出了院,恢複得不錯,卻也落下了病根,頭暈頭痛是常有的事,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見簡瑤看她的眼神有些憂心忡忡,她衝簡瑤笑了一下,“表嫂,別擔心,都過去了,我已經好了,沒事了。”
簡瑤點了點頭,伸手抱住她,手掌在她背後輕輕拍著,“我去看看你表哥,你好好休息,天氣好一點沈奕會抽空來接你。”
她嗯了聲。
簡瑤抽回手,轉身朝著主臥室走去。
房間裏不見傅盛年的身影,浴室的門關著,裏麵傳出急促的流水聲。
她到床邊坐下來,盯著浴室的方向,靜靜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