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桑傑上師敲響了神殿裏的銅缽,餘音繞梁,整個神殿都安寧了下來。
“開始辨識儀式吧,三藏。請你收攏心神,放空意念,女神會來與你對話的。”
桑傑不想再和儺雲做無意義的爭論,直接開啟了辨識儀式。
張懷在聽到這悅耳的缽聲時,意識中的漣漪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長舒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
倒不是他有多聽話,而是剛剛遭到儺雲的攻擊,覺得有些疲憊。
正好閉眼睡一會兒。
耳邊又傳來嗡嗡的聲音。
“巴勒刷~秀朗,布瑞塔~秀朗,烏達拉~秀朗……”
又是張懷完全聽不懂的一種奇怪語言。
這回這些嗡嗡聲仿佛會催眠一般,讓張懷的眼皮越來越沉,而後他的意識又陷入了虛無中。
……
“汪!汪汪!”
張懷聽到了一陣凶猛的犬吠聲。
好熟悉的聲音。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蕭索灰蒙的土地上。
天空是鉛灰色的,風在呼呼的吹,遠處能看到村莊、電線杆,還有一個釋放著濃煙的工廠。
張懷心裏一緊,這裏是自己的老家,南方一個普通的農村。
此時他正站在村頭的田埂上,周圍是一隴一隴荒蕪的田地。
沿著田埂朝著工廠的方向走去,就能抵達村裏。
張懷朝裏走著,許許多多的記憶湧上心頭。
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記憶,因為他們家是村裏最窮最苦的一家。
窮,就要受欺負。
進了村,天在慢慢變暗。
村裏一片寂靜,沒有炊煙,沒有雞鳴,隻能聽到一陣陣凶猛的犬吠。
“是鍾老二家的那條惡犬。”
村裏的村霸鍾老二養了一條惡犬,見人就叫,見到小孩甚至會咬。
張懷就被它咬過,手筋差點被咬斷,結果鍾老二就賠了三百湯藥費,還說是小孩招惹的狗。
“我家的狗,不咬人。”鍾老二輕描淡寫地說道。
越往村裏走,狗叫聲越清晰,鍾老二家氣派的院子裏傳來陣陣狂吠。
張懷停下腳步,看到在院牆旁的草垛後麵,躲著一個小孩。
他將一把柴刀插在腰間,往草垛上爬。
“喂小孩,你們村裏還有人呢?”
張懷上前問道,結果小孩像沒聽見一樣,繼續爬,爬到了草垛頂上。
然後他一躍跳進了院牆中。
狗叫聲更大了,但跟著就是一陣慘烈的哀嚎。
一聲,兩聲,直到變成了無助的嗚咽。
院子的門從裏打開了,小孩手裏提著刀從院子裏出來。
刀上沾滿了血,小孩的臉上也都是血。
張懷站在那兒定睛看著走過來的小孩。
原來那小孩,就是他自己。
在被那條惡犬咬傷後,養好了傷的張懷,趁著鍾老二家沒人,跳進他家院子用柴刀砍死了那條惡犬。
張懷想上前和“自己”說話,但突然天旋地轉起來。
周圍的一切在變得模糊,跟著虛化,然後消失。
……
耳邊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火車南站到了,請到站的乘客從左側車門下車…”
張懷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地鐵上。
火車南站,這一站的旅客特別多,上下的人流量很大。
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站了起來,她離張懷最近。
她的裙子有些短,黑色的絲襪讓腿顯得特別修長光滑。
看著女孩起身,張懷湊過去,坐在了女孩剛剛坐的位子上。
還有一絲溫熱。
張懷忍不住朝女孩的背影看了一眼。
突然發現她左腿的絲襪開絲了,一直開到大腿根。
透過開絲的部分,能看到大腿有紋身,是一朵紅色的曼陀羅花。
女孩下了車,張懷的目光跟著一起下了車,有些戀戀不舍。
張懷腳動了一下,踢到了什麼,是放在座位下的一個包。
是剛剛那個女孩的!
張懷忙拎起包起身,跑到地鐵門前舉著大喊,“你的包沒拿!你的包…”
女孩好像聽到了,轉過頭朝著張懷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微笑。
來不及了,“嘟嘟嘟”,地鐵門關上了。
張懷覺得奇怪,她包沒拿,笑什麼呢?
跟著,“嘣”的一聲巨響!
爆炸了。
張懷猛然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