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嵩山派的人,了然大師走到翁求和麵前,欣喜地問道:“翁施主何時回來的?”翁求和卸去偽裝,笑著說道:“眾位大師別來無恙啊。”了渡和了改也認出他,忙上前打招呼。
重新坐定之後,翁求和說:“秋聲他們幾個剛剛把我接回來。我一聽說曾梓圖的事,便趕過來找大師商量。”了然大師說:“我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說曾梓圖當上了北冥教的教主,要與武林各派交好,邀請各大門派去薊州會盟。少林寺也收到了請柬。”翁求和說:“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擔心曾梓圖包藏禍心,別有圖謀。”了然大師說:“老衲也是有此擔心,正愁無人商量。現在你回來了,正好可以主持大局。”
翁求和看著吳秋遇和小靈子:“把你們知道的,跟曾梓圖有關的一切,給大家詳細說說吧。”小靈子看著吳秋遇:“我可以說嗎?”吳秋遇輕輕點頭。
小靈子站起來:“那我就把我和秋遇哥哥知道的,都跟大家說說。有些是親身經曆,有些是聽來的。我按照事情的先後順序說,可能扯得有點遠。還有些事大家已經知道了,我可能會根據自己的理解多說幾句,如果我說的有什麼不對,請大家隨時更正。”了然大師和翁求和點了點頭。了渡和了改也認真地等著聽。
小靈子在屋中慢慢地來回走著,邊走邊說:“二十年前,司馬相夫婦意外失散。懷有身孕的盧夫人被曾梓圖救下。當時司馬相生死不明,盧夫人經人勸說,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改嫁給了曾梓圖。盧夫人生下的那個孩子取名曾可以。前番在封禪台當上臨時盟主,帶人來少林寺鬧事的就是他。”除了她和吳秋遇,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沒想到曾梓圖父子和北冥教的教主司馬相竟有這種關聯,一個個驚訝不已。
小靈子繼續說:“曾梓圖不管是因為什麼,也許是為了保護盧夫人母子,也許是他早有野心,後來成了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不過那個時候他在寺裏登記的名字應該叫僧圖。”三位高僧點了點頭,總算弄清了僧圖的來曆。了改說:“他進門之後,練功極為勤奮,進步很大。我當時懷疑他原來就有很好的底子,問過他,他不承認,我試了幾次也沒試出來。”
小靈子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十年前,他熟悉了少林寺的武功,漸漸有了野心。也可能原來就有,隻不過覺得時機不成熟,沒有表現出來。他聽說鮮子湯來到嵩山,而且對少林寺有所騷擾,便忽然有了一個計劃。他悄悄潛入嵩山派,殺害嵩山派的三名弟子,並故意留下線索,嫁禍到鮮子湯的頭上,從而挑起嵩山派對鮮子湯的仇恨,讓兩派互相仇殺。”了改問:“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兩派仇殺對他有什麼好處?”小靈子說:“大師別急,等我全都說完了,你自然就會明白了。”了改點了點頭:“好,你繼續。”
小靈子說:“不久,方丈大師接到武林至尊的邀請。曾梓圖知道了,覺得這又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便千方百計地爭取跟著去。”了然大師說:“不錯。那時他忠厚乖巧,精明幹練,帶頭為寺裏做了不少好事,卻從不居功。老衲及幾位師弟對他都是頗為欣賞。聽說老衲接到翁施主的邀請要去山東,他便主動來找老衲,說這次不是尋常的僧侶雲遊,可能要在翁施主家裏長住,帶上他這個俗家弟子過去可能會有諸多方便。老衲看重他的見識和能力,便帶他一同去了。不過老衲當時記得翁施主的囑咐,並未對他透露此行的目的。”
小靈子說:“以他的精明,在師公家裏住上幾日,自然能夠探知你們切磋武功、研討秘笈的事。就算你們有意防著他,隻怕也防不住。”了然大師和翁求和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點頭。翁求和說:“你說得沒錯。我有幾次發現他在偷窺,隻不過礙於他是大師帶去的人,也就沒說什麼。”了然大師微微搖了搖頭:“說起來倒是老衲粗心了。”翁求和連忙擺手:“大師不要這樣說。曾梓圖隱藏太深。大師宅心仁厚,心懷廣闊,沒有懷疑也屬正常。”
小靈子繼續說道:“當他發現師公新創的武功非常絕妙,想到可能會有武功的圖譜,自己又沒本事直接取得,便想到找人去師公家裏鬧事,他好趁機盜取。那時北冥教的前任教主突然病故,身為護教長老的秦全鶴等人打算趁機奪權,可是時姐姐的父親時仁泰長老武功高強、威望甚高,讓他們有所顧忌。他們便提名當時還是青衣堂堂主的司馬相來當教主,以便他們在幕後掌控。司馬相意外當上教主,在教中畢竟沒有根基,隻得韜光養晦。司馬教主看出時長老為人耿直,德高望重,對他極為仰仗。秦全鶴等人當然不願看到這樣的局麵,於是編織罪名,陷害時長老。司馬教主暗中送時長老離開掛月峰,不料被秦全鶴等人發覺。時長老打算帶著時姐姐離開薊州,半路被秦全鶴等人劫殺,不幸遇難。”聽到往事,時秋風神色黯然。鐵秋聲趕緊安慰她。時秋風說自己沒事。
小靈子繼續說道:“少林寺的另一個俗家弟子,胡大寧,帶著女兒去薊州探親。他女兒被秦全鶴等人殺害,他卻誤聽秦全鶴的一麵之詞,意外成了他們的幫凶,後來跟著加入了北冥教。”了改說:“我們已經詳加盤問。胡大寧如實說出當年的事。他確實背負喪女之痛,應該是無心之失。他現在已經出家,正在麵壁懺悔。望女施主不要再記恨於他。”時秋風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小靈子忽然問道:“了改大師,那些俗家弟子可要長年住在寺裏?”了改說:“不全是。他們有的在這裏長住幾年,直到學成下山。有的一年隻住上三五個月,學得一些武功,便回家去練,過個一年半載重新再來。”小靈子問:“那僧圖呢,是哪種情況?”了改說:“僧圖家有幼子,一年隻在山上住四個月左右,不過他堅持了近十年,每年都來。”小靈子說:“這就對了。聽說曾梓圖已經在薊州經營了幾十年,我原來還覺得奇怪。現在想來,他是有那個時間的。”吳秋遇原來沒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聽小靈子一說,不禁微微點頭。
小靈子繼續說道:“曾梓圖在薊州經營,一開始可能隻是積累家業。他設法與北冥教的人搭上關係,漸漸與秦全鶴等人熟識,贏得了那些人的信任,自然對北冥教的情況了如指掌。所以他在需要的時候,才能成功傳遞假消息,引誘司馬相到山東找師公挑戰。”翁求和說:“我當時還覺得奇怪,怎麼北冥教的教主會忽然闖到家裏。就算失蹤的僧圖真是內鬼,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應該沒那麼容易跟北冥教搭上關係。現在聽你這麼一說,那就說得通了。”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小靈子繼續說道:“曾梓圖盜取秘笈不成,被師公打了一掌,應該會回到薊州。他知道司馬相在師公家裏失手的事,自然會把消息透露給秦全鶴等人。秦全鶴等人原本可以發現司馬相不在,但是路橋蔭弄了一個假教主,假裝自己犯錯被帳子裏麵的假教主一掌打翻,讓別人誤以為司馬教主就在總壇。秦全鶴等人也就不敢輕舉妄動。這些我們並沒有看到,是聽司馬相和路橋蔭自己說的。”了然大師說:“北冥教近十年沒有發生動亂,你說的應該屬實。”
小靈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曾梓圖進密室盜取圖譜,正趕上師公在裏麵專心修煉。師公雖然打傷了曾梓圖,但是專心修煉的時候忽然被打擾,自己也受了內傷。幸虧方丈大師和秋遇哥哥的師父及時趕到,才安然無恙。”翁求和苦笑道:“哪裏是安然無恙。我雖然保全性命,但卻元氣大傷,所以才不得不隱居海島,潛心靜養。”眾人這才明白當年翁求和為什麼會忽然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