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紮一條線,本是霸道無濤,當者披靡,但這招寒星冷月槍的最強絕學,已是將剛柔並濟展現到了極致,在強絕的威力下,又有一股強勁卻不淩厲,威凜而又舒緩的風度。
最佳的證明,莫過於被童貫折磨得渾身疼痛的向太後,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而李彥借力一招龍轉身,更是將這老嫗以柔勁一送,正好落向連滾帶爬跑出來的郭開和班直指揮使那邊。
之前讓太後自求多福是一回事,但現在跑到麵前,再特意見死不救的話,就是給自己惹麻煩了,所以李彥先將這個自作自受的老太太送走。
眼見太後失而複得,郭開涕淚交加,又是驚喜又是後悔:“太後!!”
向太後渾身疼痛,臉上毫無血色,想到那凶手殺害了自己的兄弟還不夠,居然刺殺自己這位一國太後,又是氣急攻心,顫顫巍巍地指過去:“誅賊……誅賊……”
“噗!”
其實不必她喊了,無我子心神相連的飛劍被徹底打碎,已是傷上加傷,而童貫更是鮮血淋漓,若不是早有防備地穿著一身內甲,恐怕已經命喪黃泉。
同樣的,他多年習武的功底也保全了行動力,全身筋骨響動,血液極速奔流,澎湃如潮。
李彥為之側目,這位曆史上帶兵出征,有過亮點的太監,確實有不俗的武藝,隻是現在這份反應,也徹底激發了無我子的滔天恨意,狂吼道:“童貫!我要你死!!”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李彥將童貫誤傷得那麼慘,也該意識到不對勁了,但無我子的情緒始終不穩,此時血肉被鬼烈披甲侵蝕,心神被飛劍毀壞重創,眼珠上已是布滿血絲,胸腔裏充斥著無邊的憤恨,哪裏會細想。
但他再也不敢直攖寒寂槍鋒芒,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了一個決定,鬼烈披甲陡然撐開,向著童貫合身一撲。
落在李彥眼中,此時的無我子甚至有了種毒液的既視感,一縷縷黑色絲線蜿蜒而下,包裹住童貫的身體,將他往角落裏拽去。
李彥目光閃了閃,開始出槍,但鬼烈披甲的最後防禦,抵擋住了槍勢,撐到了一處溝渠的入口。
童貫被其拖拽著一路飛奔,竟是難以控製自己的身體,看到那入口更是明白了無我子想要做的事情:“你要帶我去無憂洞?”
無我子大笑:“不錯!不錯!”
他敢刺王殺駕,就沒想過活著回去,但不代表不會利用以前的地利優勢,無憂洞基於汴京的地下水道,地下四通八達,更有無數隱秘出口,大相國寺內也有其一,如果正麵無法匹敵,到了無憂洞內,或許就有一戰之力。
當然麵對李彥,到了哪裏都一樣,所幸現在無我子要做的就是殺死童貫,兩人飛身鑽進溝渠的一刻,隻聽得無比滲人的慘笑回蕩:“一起死吧!”
童貫的眼神裏不失冷靜,想到自己此次功敗垂成,幹脆任由無我子將他拽下,默默地道:“我受了這般嚴重的傷勢,才能洗刷嫌疑,向宮內交代!”
“太後經過此事,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我就能受官家看重,得以掌權!”
“最後的贏家,仍然是我!”
苦肉計並不好挨,在糾纏的過程中,絲絲縷縷的鬼氣灼燒著他的身體,筋骨欲散,血液沸騰,氣息混亂,萬般難受的滋味衝擊過來。
童貫頜下的胡須根根而掉,那令他驕傲,讓他自我安慰的外在特征,原本是最為寶貴之物,但在這個生死時刻,也隻能放棄。
正當他目露堅毅,認為自己會笑到最後時,童貫的眼睛猛然瞪大。
因為一道狀若天神的身影,持槍出現在上方。
李彥俯視著這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
公孫昭失蹤後,李彥對朝堂的局勢也變得模糊起來,對於宮中發生的事情,更是隻能做到有限的猜測,並不能全盤知曉童貫、郭開、向太後乃至趙佶等人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也不必理會什麼花裏胡哨的陰謀詭計,事到臨頭,你們擋得住我這一槍麼?
唰!
“俠士,我是好官……殺賊首!殺賊首……啊!!”
一道如白虹貫日的厲芒閃過,一槍刺穿童貫的心髒,再狠狠刺入無我子體內。
童貫神情陡然凝固,雙手無力地向上抓了抓,嘴巴張大:“你……為什麼……”
恍惚間,似乎聽到對方的聲音:“對不住,又誤傷了!”
這個聲音,讓他的眼神裏徹底湧出絕望與無助。
然後感到自己的身軀不斷下沉……下沉……
直至再無光亮,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