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方樽一陣顫動，仿佛有某些虛空中流轉著的東西已然受了損。
大殿內又是一陣大亂，燃燈古佛哭喪著臉，搖著已經空了的靈鷲燈；笑彌勒一把甩出肩膀上的布袋，眼睛瞪得比羅漢還像金剛。眾人各自執起法寶，運起神通，氣勢洶洶衝常洛廝殺過來。
輕輕彈出一指，成竹在胸，強烈的氣勁帶著黑水玄蛇之毒，在這一指之後開始肆虐。所有的煙靄、金光、蓮台、狂笑、怒吼、斥罵都消失了，大雷音寺在頃刻之間便自倒塌、支離破碎。
神智一陣清明，就如剛飲了天山雪蓮化出的冰水。
常洛眼睛一睜。他又在勝九那詭異而冰冷的房間裏了。
青蛇方樽漂浮在半空之中，杯口衝著常洛，滴溜溜旋轉著，杯口散逸出的黑氣漸漸淡下來，待得又過了幾秒，完全靜止下來，慢慢向勝九手中飄回去。
這青蛇方樽端的詭異無比，明明是草鬼婆之間流傳著的聖物，卻怎麼會營造出這等佛家的氣象出來？這是他以前從未聽說過的，這手段有些類似於常洛所精通的幻蠱，但在效果上卻又大相徑庭，這依托於神物的幻術，非是區區幻蠱可以比得了的。
若是在那大殿之中，常洛一個不小心著了諸佛的道道兒，隻怕他現在已然是個死人。
“你的巫蠱之術倒算得是不錯的……”勝九望了常洛半晌，緩緩開口道。他的雙手一直合十著，待得方樽回到手中，他才放了下來。
“您老謬讚了……有件事情我有些好奇的，這方樽，與佛家的東西有聯係的麼？”
再怎麼想，也是有些不可思議的，雲滇境內的草鬼婆，行的是奇詭之道，在某些旁的派係修煉之人看來，當屬陰損毒辣一類的，草鬼婆們做的事情一直以來也並非正大光明，怎會與煌煌佛家聯係在一起？
如若這青蛇方樽與佛家並沒有什麼關係，那麼方才的大雄寶殿又是怎麼一回事？
“故老相傳下來的東西，我一個老朽之人又怎麼能夠說得清楚……”勝九渾濁的眼睛中微微閃爍著精芒，顯然並未說出實話。草鬼婆們奉此物為聖物，自是有其道理在其中，當年這方樽大發神威時，不知有多少性命被杯口吞噬，照理說這杯子的怨氣已是強大得能把半邊天都染黑了的，然而靜靜躺在勝九手中，卻是異常乖巧。
勝九既是不願說，想來這方樽之中的秘密絕不會是等閑可比的，從另一方麵想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勝九拿出這不世之寶，也算得是在間接地向常洛表明一些合作的誠意了。
“勝老大，現在，我是否已有資格知道有關蘇蘇的死的一切？”
試探也算得是試探了，常洛看得出，那方樽明明本可以醞釀出更加龐大的黑氣，化出即便是佛陀也要困惑上許久的幻境出來，但常洛破了那佛家的大殿時，分明顯得容易得多，甚至於比破李青的飛頭降還要輕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