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

躺在床上的人被照顧得很好。

隻是偶爾,寧綰綰的家裏人會找到玄天宗,詢問女兒為何從未傳遞過書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對此,玄天宗也是找好了借口。

先讓寧綰綰的家裏人安心。

寧家人斷是想不到,堂堂玄天宗也會欺騙自己,所以自然也是相信了的。

對女兒被寄予厚望這件事情,寧家人都很開心。

誰也沒想到,自家幹啥啥不行的女兒,竟然被玄天宗的宗主收為了親傳弟子。

於是,寧家人快快樂樂就離開了。

而在玉骨山的小院子裏。

寧綰綰的腦海裏,那些紊亂的記憶在逐一拚湊。

後來,寧綰綰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在夢境之中,想起了一切。

而“寧綰綰”,是她的一次轉生。

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寧綰綰……哦不,應該說是沅綰緩緩從床上起來,剛要伸個懶腰,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地看向旁邊的人。

青年趴在床邊,皮膚很白,白得讓人都不太敢確定那到底是病態的白,還是自然的白。

他臉上的線條非常漂亮,鴉羽睫毛纖細濃密,在眼瞼處投下一片剪影。

看到寧遲的時候,沅綰的一些記憶就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來。

全都是些少兒不宜的畫麵。

沅綰耳朵悄然間紅了許多。

但是沅綰在恢複記憶之後,臉皮子倒是厚了很多。

反正不要臉的又不是僅有自己一個人。

她坐在床上,又慢慢地躺了回去,側著身子躺著,腦袋枕在手下,看著寧遲。

沅綰腦海裏也有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一想到寧遲那小心翼翼又謹慎的神色,沅綰心底到底像是被針紮了幾下。

不是劇痛,卻是有些微微發疼。

她抬手,手指輕輕撫摸他的眉毛、眼睛和鼻梁。

最後,手指虛空落在他的唇瓣上。

剛要把手收回來,手腕就被驀地握住。

寧遲那雙一直閉著的眸子,緩緩睜開。

眼睛裏帶著些紅血絲,他盯著沅綰看。

似乎要將她整個都吸進眼底。

沅綰嚐試著把手縮回來,但是沒用,寧遲用的力道雖然不算很大,但是也是讓人掙脫不開的。

“寧遲!”沅綰故作凶巴巴的模樣,想讓寧遲把手收回來。

卻不承想,因為這一個稱呼,坐在床邊的男人,眼眶一下就紅得不像話。

沅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到了寧遲的懷裏。

“綰綰,是綰綰對嗎?”

寧遲的嗓音帶著沙啞,他抱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這樣,就能永不分離。

他小心翼翼地喚著沅綰的名字。

帶著試探,帶著忐忑。

沅綰本來是想著逗一逗他的。

可是感受到男人輕輕的顫栗之後,卻是所有想要裝一裝、逗一逗他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孤寂地等了上千年。

自己又怎麼能繼續再欺騙他?

沅綰到底是心生不忍的。

她緩緩抬手,也摟住寧遲。

然後,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寧遲在那一瞬間的僵硬。

然後,摟著她腰肢的手緩緩收緊。

寧遲的力道比之前要大。

沅綰隻覺得腰肢都有些緊得疼。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就摟著寧遲勁瘦的腰身,腦袋埋在他的胸膛。

這是一個欠了千年的擁抱。

此刻,他們肉體相擁,靈魂也在緊緊相擁。

天地之間,再無任何事情可以將他們分開。

寧遲其實之前想過,若是沅綰回來了,他要怎麼跟她算那一筆賬。

畢竟她瞞著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甚至都沒能讓寧遲看到最後一麵。

他就抱著這樣的心思,等了一年、十年、百年、上千年。

但是,在自己終於見到了真正的沅綰時,之前想過的一切話語好似都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他不想說這樣的話。

寧遲隻想和沅綰待在一起。

待在一起就好了。

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

沅綰能感受到寧遲的情緒,所以她也沒說話,隻是由著他摟著她,好似要將這千年來壓抑的情緒,通通釋放出來。

她輕輕地撫拍著他的後背,聽他聲音顫抖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隻要他喊,沅綰都會立馬回應。

不會有半點兒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