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過後,月亮也已至中天。
靜悄悄的夜裏,有人在逐漸靠近。
沈況很快就意識到了,不過對方並不是作惡而來,而且似乎還是沈況的老朋友。
沈況隨便找了個借口借故離開,離開前細心的林重山還以為沈況是要不告而別,所以纏了沈況好半刻,直到沈況說出他是要去方便,林重山才憨笑著放過沈況。
離開駐紮的空地片刻後,沈況在一竹林外見到了等候在此的人,監天司的老朋友,居首的還是宋宛。
不過這一次在旁護衛的不是原來的那個嚴道濟,而是換成另一個沒什麼印象的老者,來的人也不多,四個而已。
沈況在與宋宛隔著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在四人身上打量了一眼隨後看向宋宛淡淡道:“宋天司此來,應該不是找我敘舊的吧!”
宋宛笑著看向沈況,也有些日子不見他倒是沒變。“沈公子說笑了,我此來是有重要的事,說完我們也還要趕路。”
說話時,宋宛的神色明顯變得嚴肅了許多,所以沈況也意識到似乎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事。
沈況淡淡道:“宋天司不妨有話直說。”
宋宛緩緩道:“離開康竹城前我曾與沈公子說希望你盡快離開大魏,今日來是要與沈公子說一聲,你最多還有十日時間,十日過後你就必須離開大魏。”
沈況聞言微微皺眉道:“何事需要如此緊急?”
宋宛看著沈況淡淡道:“倒也不怕與沈公子說實話,陛下已於幾日前駕崩於太華殿,消息目前還在封鎖之中。當下時間點敏感且意外太多,所以我們要確保後續事宜中不會出現我們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裏,宋宛微微停頓看向沈況:“沈公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沈況又看了看站立在宋宛身邊的三人,而後緩緩笑道:“我若是不答應,三位前輩是不是就要親自動手了?”
宋宛看著他,沒有否定。
沈況笑著點了點頭:“也好,我本來也是要離開大魏的,不過是早幾天的事。不過,離開前我可以問宋天司幾個問題嗎?”
宋宛道:“隻要不涉及不能相告的事,沈公子盡管問。”
沈況問道:“我師父和祝大叔是不是已經去了南梁?我想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宋宛聞言回道:“劍神前輩和狂刀祝潭的確已經去了南梁,但至於目的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東海之外的那一戰沈公子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我猜測劍神前輩去南梁大概是為了安心養傷。”
養傷一事肯定是其中之一,但沈況清楚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最後一個問題,宋天司,大魏往後是不是要經曆一場動,亂?”
沈況說完,宋宛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不過,沈況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沈況道:“宋天司,監天司監責天下也應該知道大魏境內百姓的境遇,我希望往後宋天司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宋宛聞言道:“我們監天司會保證大魏有一個最好的選擇。大魏不僅是我們的大魏還是每個百姓的大魏,沈公子你也是其中之一。”
沈況微微笑道:“宋天司無須試探我,如果我有什麼想法早就做了。而且我並沒有什麼野心,更不會想著攪亂國家。不過該報的仇我不會忘。”
“自然如此。”宋宛平靜道。
戊午年,太和二年,十月十五。
沈況跟著林家隊伍安然返回了靈山城,一切如常,沒有波折。
但在千裏之外的洛陽,一場聚變正在上演,皇帝駕崩的消息最終還是傳了出去。元爽、崔浩以及盧文渺三人迫於壓力,也是在監天司和地網的監管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宣讀了陛下遺詔。
“從來帝王之治下,未嚐不以敬天法祖為首務。敬天法祖之實在柔遠能邇,休養蒼生,共四海之利為利,以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為久遠之國計。三皇子元恪人品貴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百官駭然,誰都沒有想到被寄予厚望的大皇子元稹沒能承襲皇位。但這一結果會帶來什麼,所有人皆清楚。
十月十六,崔王李趙元五大家族族長齊聚大皇子元稹府邸,洛陽城風雲乍起。
而在這場將來風波中,作為掌管洛陽城城防軍以及皇城禁衛軍統帥的宇文家家主宇文泰選擇在這種時刻閉門謝客,難免引起不少人的猜測。
宇文家作為八柱國之一且掌握著絕對兵權至今為止都沒有站隊,即使是在康竹城一事發生之後,宇文家依然以一種局外人之姿看著局中動蕩。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