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共寢(1 / 3)

從晉王府回去之後, 榮安縣主尤鳳儀就躲進房中,連晚飯都不出來吃。

元嘉長公主心疼女兒,命人做了幾樣精致小菜, 放在食盒中,親自拎著去哄她。

“娘——”尤鳳儀眼睛紅腫, 委屈極了。

元嘉長公主緩緩坐下:“出門之前,我叮囑你多少次, 到了晉王府,放尊重一些。你是怎麼做的?”

“我哪有不尊重?我都叫她舅母了。我是心疼魏姐姐!”

長公主肅然道:“這話以後不準再提。皇上下旨懲治魏家,你心疼什麼?你怎麼不心疼心疼你小舅舅呢?他可是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

“我知道魏家不好,可是, 可是魏姐姐是無辜的啊……”

“她無辜,你舅舅舅母就不無辜?這麼大了, 連親疏遠近都分不清?”長公主目露失望之色。

尤鳳儀嗚咽不止。

“娘知道你跟魏三小姐親厚, 可再親厚也得有限度。你那些心疼的話, 若是讓你皇帝舅舅聽見,你覺得他會怎麼想?他還能像現在這般寵著你?”

尤鳳儀抽泣了一聲,心知母親說的有理。

元嘉長公主放柔了聲音:“以後就慢慢把她忘了吧, 多交幾個新朋友。娘記得,你不是還跟一個姓董的小姑娘關係不錯嗎?”

“我才不愛跟她玩, 是她一直巴著我。”尤鳳儀小聲說。

她心裏最親近的還是魏姐姐, 可惜魏家被迫離京, 魏姐姐也不知所蹤。

事實上, 魏品蘭現在仍在京中。

她自那日被趙驥安排進趙府之後,一直居於趙家內宅。

她素來高傲, 不肯在趙家白吃白住, 就每日作畫, 央人去賣,準備換了銀錢當作是租賃費用。

趙府下人不知她來曆,對這位將軍帶回來的姑娘甚是客氣。

這晚入夜之後,魏品蘭正要歇下,卻聽見敲門聲。

她以為周嫂,匆忙開門。

打開門卻看見一個身穿黑色鬥篷、遮蓋著頭臉的人。

來者揭下帽兜,露出一張青白的麵孔:“三小姐莫慌,是我。”

魏品蘭一驚:“高公公!”

她認得他,這個四十來歲年紀、麵白無須、聲音尖利的男子,是三殿下身邊心腹太監。

“你,你怎麼會來這裏?三殿下呢?”

“小人奉三殿下之命特來找三小姐。不知是否方便進去說話?”

魏品蘭勉強收起心中慌亂,點一點頭:“高公公請。”

“殿下正在去兗州的途中,特意差遣小人回京,務必要見三小姐一麵,乃是有事要請三小姐幫忙。”高公公嗓子尖利,刻意壓著聲音,更顯怪異,“找到三小姐還真不容易,沒想到您竟在這裏。”

魏品蘭甚是難堪。她苦笑:“我無家可歸,賃居此地。一個被逐出家門的人,我能幫他什麼呢?”

高公公笑笑:“三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娘娘失勢,殿下就藩,魏尚書也已告老還鄉。現如今能幫上忙的,隻有三小姐您了。”

“我?”魏品蘭輕輕搖頭,“我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哪還能幫得了別人呢?”

“此事因三小姐而起,三小姐莫非要置身事外?”高公公忽然冷了麵容。

魏品蘭心中驚懼:“我……”

高公公沉聲道:“就算你不為娘娘,不為殿下,也該為剛滿月的小公主想一想。她是你的親外甥女,你真忍心她小小年紀便與生身母親分離,一生不得相見?娘娘是你的親姐姐,一向待你不薄。你的告密讓她永居深宮,你真的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別說了!”魏品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我怎麼幫忙?我能幫上什麼忙?”

高公公笑了笑:“其實也不難。三小姐對晉王夫婦有恩,去求他們一求,請他們在皇上麵前求情,寬恕娘娘一次。也不求幫娘娘複位,隻要娘娘能走出臨華宮,一切就都好說了。”

三皇子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但是就藩之後,父子情分終會慢慢變淡。若有母妃在中間調和,或許還能有些許轉機。

況且此次晉王已醒,並無大礙。原本已死心的三皇子不禁又蠢蠢欲動。

魏品蘭錯愕:“可是我,我求情有用嗎?”

“連試都不試一次,又怎會知道沒用呢?”高公公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輕聲說道,“別忘了,您的義舉救了晉王妃一命,您可是她的大恩人。若不是有這樁事,皇上還未必會成全他們呢。”

當日通風報信一事,讓魏品蘭的內心一直備受煎熬。也是這幾天,她才稍微從煎熬中走出來一點。

沉默良久,她低聲道:“好,那我試一試。”

高公公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小的就靜候佳音了。”

——

王妃要搬回正房去。

這對忍冬來講,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她被派給王妃,那就是王妃的人,自然事事要為王妃考慮。

王妃重情,因為王爺不記得舊事,就執意單獨宿在永春園。時間短還好,時間長了,夫妻哪能不生分?

許多尋常人家夫妻也是成親當天才第一次見麵,何曾有舊情?可婚後不照樣培養感情過得好好的?

偏生自家王妃古怪,不趁機籠絡夫婿,反倒把人往外推。

忍冬已暗自操心好幾天,今晚終於見到王妃改主意,喜不自勝:“依奴婢之見,早該如此了。”

她手腳麻利,立時收拾東西,恨不得將房內所有東西盡數搬過去,免得王妃以後再搬過來。

“倒也不必這樣麻煩,離得又不遠,挑兩件衣裳首飾就可以了。”沈纖纖看她這架勢,連忙勸阻。

“王妃說的是。”晉王也附和,“正房那邊什麼都有。”

“是是是。”忍冬答應著,手上動作卻不曾停歇。

最終忍痛隻挑出一些平素常用之物。

這是沈纖纖自晉王清醒之後,第一次踏進正房。

喜慶的百子千孫帳還未撤下,窗紙上還有十天前貼的“囍”字窗花。

這一切無一不在提醒著房中人,這是婚房。

忍冬放下包裹後,頗為識趣地退了出去。

留下相對尷尬的晉王與晉王妃。

沈纖纖一眼就看到了先前侍疾時的長榻,暗暗鬆一口氣,放心許多。

“九郎稍待,我先去沐浴。”

話一出口,她就心生懊悔。兩人各睡各的,為什麼讓他“稍待”?

不過話都說了,若再改口,反倒顯得她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