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纖盯著手裏的信封,猶豫了一會兒,除去火漆,取出了裏麵的紙張,低頭瀏覽。
這次倒不是情詩,而是一封信件。
晉王在向她致歉,又同她解釋舊日之事。聲稱早認定她是相伴一生的妻子,並非有意欺負她,是一時意氣,思慮不周,忽略她的感受,保證以後絕不再犯。
除了這封信,還有她的一幅小像。
寥寥幾筆,頗為生動。
沈纖纖撇了撇嘴,心想,還真是小瞧他了。翻牆越戶不說,還有這手段。
她放下信封,抬頭看了看傅家外牆。
這麼高,不借助外力的話,她自己很難跳過去。
暫時擱置下此事,沈纖纖進小廚房準備早餐。
劉雲再次聞香而至。
不過他並不像前幾次那般自然隨意,而是有些拘束:“王妃,您別動,放著我來。”
沈纖纖瞥了他一眼:“我都做一半了,下次你來吧。”
“你真是王妃啊?”劉雲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
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會放著王妃不做,女扮男裝出走,有人伺候不比自己做飯強?
沈纖纖沒有做聲。
“你不知道,昨天你走後,晉王還問我你住在哪兒呢,我這人最講義氣,沒有告訴他。”
“那多謝你啦。”沈纖纖笑笑,心想,你不告訴他,他也有法查到,時間早晚的問題。
劉雲想來想去,也隻想到一種可能。他小聲問:“是不是他強娶民女,你不願意?他們都找到這裏了,接下來咱們要逃嗎?”
沈纖纖心念微動,不答反問:“劉大哥,我要是逃,你也跟著一起嗎?”
猶豫了一下,劉雲挺起胸膛,昂然回答:“人生在世,義氣當先。我既接了你的鏢,肯定送你到目的地。”
沈纖纖不由地輕笑出聲:“那倒也不必。”
晉王找到了她,還能半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窗台放信。想來肯定在這周圍派了人手,逃是逃不掉的。
而且她也沒想再逃。
不過劉雲的熱情義氣,還挺讓人感動。
兩人說話之際,簡單的早餐已經做好。
分食之後,迅速收拾妥當。
忽聽一陣敲門聲,二人俱是一怔。
“好像是外門。”劉雲側耳傾聽,“你等著,我去看看。”
“來了,來了。”劉雲快步行至偏門處,一把打開門。
門裏門外雙方都愣怔了一下。
外麵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是晉王蕭晟。
他一看見開門的是劉雲,立刻眉心微蹙:“你怎麼在這裏?”
大清早的,這姓劉的竟出現在卿卿院中?
“我,我就住在隔壁院子,過來吃個早飯。”劉雲撓了撓頭,“王爺怎麼找到這兒的?”
這就打聽到了?這麼快?
與此同時,沈纖纖從廚房走出,隨口問道:“劉大哥,是誰來了啊?”
話音未落,她便看清了來者麵容。
蕭晟長身玉立,站在門口。
兩人目光相撞,他微微一笑,眉目舒朗:“纖纖。”
舊事瞬間湧上心頭,那深淺不一的委屈和氣惱再次充盈在心間。沈纖纖移開視線,轉身就走。
而蕭晟已越過劉雲,大步向她走來,溫聲問道:“給你的信看了沒有?”
他聲色清冷,特意放柔之後,多了些微的繾綣。
沈纖纖並不理他,轉頭問:“劉大哥,如果有盜賊半夜翻牆而入,該怎麼辦?”
“這麼高的院牆,不應該吧?”劉雲話鋒一轉,“不過你要問的話,方法還真有。牆頭堆滿碎瓷片,牆下放一排捕獸器,院子裏再蓄養惡犬。不管多厲害的盜賊,管教他們有去無回。”
沈纖纖點一點頭,煞有其事:“有道理,劉大哥,要不今天咱們就去看看哪裏有賣惡犬的?正好我還有點銀子。”
蕭晟心內發慌,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同他說一句話。
是真的要無視他嗎?還防他如防盜賊?
他定了定神,上前數步,有意無意攔住她去路,溫聲道:“纖纖,我特意給你買了這個,你應該用得著。”
沈纖纖眼角餘光掃過,見是一個精致的容器。
“它可以用來存水,數個時辰不涼。你時常在夜裏喝水,有它方便會方便許多。”
聽他提到夜裏喝水,沈纖纖心裏一酸:“別攔我的路,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蕭晟蹙眉,不死心地問:“那你什麼時候想?”
“我什麼時候都不想。”
晉王麵色一僵,心內焦躁而酸澀。他抿了抿唇:“纖纖,你不要這樣。”
他感覺她可能是在賭氣,但又擔心她真的一生都不想再見他。
“你走吧,我要鎖門了。”
“纖纖……”
她神情冷漠,態度堅決,讓晉王心裏越發的煩悶。
這種情況下,他固然可以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可又擔心不顧她的意願,再次惹惱她。
在洛陽時見到無頭女屍的情形還曆曆在目,那種絕望和心慌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
他不能把她逼得太緊,順著她一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