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聲音偏軟, 不刻意啞聲說話,天生帶著幾分嬌媚。
再一想到她是對著別的男人說的,晉王就感覺心裏堵得慌。
他蹭蹭蹭幾步上了梯子, 佯作修剪樹枝。然而一牆之隔的沈劉二人已一前一後進了小廚房。
從他這個角度,壓根看不見小廚房裏的情形。
憋屈、不甘、氣悶、焦躁……種種情緒交織,蕭晟假作無意,“失手”將剪刀掉落在牆的另一側。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自牆頭躍下。
晉王並不急著撿起掉落的剪刀,而是快走幾步到廚房外。
廚房內的兩人並不知曉。
做飯這件事,他們一直有分工。今晚劉雲掌勺, 沈纖纖就主動打下手。
燒火、遞菜,配合得倒也默契。
他們規規矩矩,並無親近狎昵之舉。可廚房外的蕭晟, 卻感覺有澀然從心底一點一點的溢出,霎時間傳遍四肢百骸。
在小廚房外默默站了好一會兒,蕭晟才縱身越牆而過。
他心想,不就是木須肉嗎?有什麼難的?那個姓劉的會,難道他就不會了?
從出生到現在,隻進過一次廚房的晉王問章從:“木須肉你會不會?”
章從麵露難色:“屬下不會做飯。要不, 王爺問一問這家的廚子?”
這個宅子的原房主也是一戶殷實人家, 一日三餐有專門廚子。
晉王此番花重金買下宅院, 又令他們照舊居住,且不討要房契, 隻單劃出這一個小院落。
原房主孟員外喜不自勝,焉有不配合之理?
聽說要見廚子,孟員外立刻將府中廚子盡數帶到晉王麵前。
晉王雙目微斂:“有會做木須肉的嗎?”
兩個廚子互相對視一眼, 年紀稍長一點的王大廚上前一步, 忖度著回答:“貴客問的可是木樨肉?”
“嗯?”
“小人年輕時走南闖北, 知道這是一道魯菜。原名叫做木樨肉,是豬肉、雞蛋、木耳混炒而成。因為這雞蛋切的細碎,形似木樨,故此叫作木樨肉。時間久,叫的串了,就有人叫它木須肉了。”
晉王聽他說的頭頭是道,點一點頭:“如此說來,你會做了?”
她自小長在兗州,想吃魯菜,也正常。等以後他們到了封地,可以多請幾個魯籍廚子。
思及此,晉王心裏微微發酸:還以後呢,現在她根本不搭理他。
王大廚羞澀一笑:“一道家常菜而已,小人年輕時學過一點。貴客要想嚐,現在就可以做。食材都是現成的。”
晉王沉默一瞬:“行,我看著你做。”
王大廚呆愣一下:“看著做?”
“嗯。”晉王輕輕頷首。
他自不會明說要跟著學一下。
王大廚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轉念一想,可能貴客警惕心強,擔心他下毒或是做菜不幹淨呢。在一旁盯著看也很正常。
盡管這樣自我安慰,王大廚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舒服。
因此在廚房做菜時,他不知不覺就嚴肅了麵容,動作極大。
晉王雙手抱臂,站在旁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細細留神各種細節。
不多時,一份木須肉出盤。
蕭晟嚐了一口,並不覺得有多美味。
就這?也值得她去央別的男人?
“貴客覺得味道怎樣?”王大廚一麵擦手一麵詢問。
晉王細細回想了一下步驟,略一沉吟:“再做一次。”
“啊?”王大廚甚感意外,“再做一次?”
當然,再做一次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王大廚深吸了一口氣,挽一挽袖口:“行,那就再做!”
蕭晟在旁邊觀摩,感覺已經學會。
然而等他親自動手時,卻發覺跟他看到的並不完全一樣。
明明所有作料放的時間、分量都差不多。可做出來的口味,明顯不如廚子所做。
晉王放下筷子,雙眉緊鎖。
他自幼學東西極快,以為看一遍就能做好。不想此次看了兩遍,也味道一般。
蕭晟雙目微斂:“嚐嚐。”
王大廚心緒起伏,方才看這位貴客動作自然流暢,一派高手風範。他暗自猜想,這多半是來炫技的。
他有心想承認自己並非專做魯菜的,但還是默默嚐了一口。
咦?
這還不如他啊。
“問題出在哪裏?”貴客的聲音驀的響起。
王大廚猛然醒悟過來,不是挑刺,不是警惕。這分明是在學藝。
他頗有些一言難盡地看了貴客一眼。
不早說!
“這個,火候欠一點,鹽可能放的稍稍多了一丟丟。”
晉王默不作聲,開始了第二次的嚐試。
王大廚讚不絕口:“不錯,有進步。”
晉王嚐了嚐,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