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下一踉蹌,幸好伸手扶著牆壁才不至於狼狽跌倒。
“小心一點。”那人快步朝她走來。
沈纖纖定睛一看,見是晉王蕭晟。
她抿起唇,甚感羞惱。
蕭晟提著食盒,在寒風中已站了一會兒,隱約聽見他們說笑,又遠遠看見二人告別,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同別人言笑晏晏,對他卻不願理睬。
現在見她因自己而受驚,他更覺酸澀:“我嚇到你了?”
猶記得先前,她在宮中遇險也好,在郊外被刺也罷。或者是被皇帝叫到跟前,隻要一看見他,她立馬就會流露出歡喜、放心的神色。
盡管此次他出現的時機不太巧,可親眼看見她被他嚇到,晉王仍免不了心裏發澀。
沈纖纖默不作聲,穩了穩心神,就要回房。
隻聽晉王幽幽地問:“他竟然叫你妹妹?!”
沈纖纖也不習慣劉雲的這個新稱呼,然而麵對晉王的詢問,她偏要反問:“他怎麼叫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蕭晟一噎,轉念自我安慰:至少沒不理他。
這不就搭上話了嗎?
他輕咳了一聲:“你還吃木須肉嗎?”
沈纖纖頓感驚詫,抬眸斜了他一眼,心裏暗自猜測,他怎麼又知道了?
然而不過數息之間,她就明白過來。隻有一牆之隔,他或是聽到,或是看到,也不奇怪。
隻聽他繼續說道:“纖纖,你想吃什麼,跟我說就是,用不著支使別人。”
對於“支使”這兩個字,沈纖纖現在非常敏感。她神色微變,轉身就走。
才剛行得兩步,手臂就被晉王拽住。
蕭晟聲音極低:“纖纖。”
被他拉住手臂,沈纖纖不得不暫時停下腳步:“你鬆手。”
“我也做了木須肉,你不嚐嚐嗎?”
沈纖纖一怔,抿了抿唇:“你再不鬆手,我就叫人了。”
蕭晟呼吸一窒,慢悠悠道:“你可以試試叫人,我不攔你。”
他們是正經夫妻,她即便真叫人過來,又能怎樣?
沈纖纖深吸了一口氣來平複情緒。
她不想煩勞昌平侯夫婦,也不願劉雲因為她的緣故得罪晉王。
因此她很快打消了叫人的念頭。
見她似有鬆動之意,晉王放柔了聲音,語氣中不自覺帶一些誘哄:“纖纖,我也做了木須肉,很好吃的,你不嚐嚐嗎?”
沈纖纖並不看他:“我不餓。”
“就嚐一口?我專門給你做的。”
沈纖纖眼神微動,沒有做聲。
晉王是皇室貴胄,下廚給她做菜。她雖不喜,可心裏也會多多少少有一絲觸動。
長久的安靜讓蕭晟心內漸生不安:“纖纖?”
“我嚐一口,你就走?”
因為她這一點退讓,晉王心情大好。他唇角微微翹起,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可以。”
他鬆開她的手臂:“我們去你房間還是去廚房?”
“就在這兒。”
這種事情,當然是速戰速決。
“在這兒?”蕭晟皺眉。
“嗯,就在這兒。”
蕭晟勉為其難點一點頭:“好吧,就在這兒。”
話雖如此,他們還是來到院中稍微有光亮的地方。
冬日嚴寒,怕食盒不能保溫,晉王特意用的雙層碗,又命人找來厚布,裹在食盒外。
此時一層一層打開,菜肴猶溫。
借著廚房傳出來的光亮,沈纖纖瞧了一眼,看著倒挺似模似樣。
蕭晟眼神中隱含期待:“嚐嚐看。”
沈纖纖執箸嚐了一口。
平心而論,味道挺不錯,至少比她做的強一些。
“怎麼樣?味道如何?”
蕭晟剩下的半句“不比那個姓劉的差吧?”還未說出口,就聽妻子輕聲說道:“好了,我嚐過了,你可以走了。”
他麵色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纖纖……”
外麵寒冷,沈纖纖不想久待。她轉身疾走,籠手於袖:“說好的,我嚐一口你就走。”
蕭晟闔了闔眼,也不能直說那隻是權宜之計。
可若要強行阻攔,又怕她惱。
他隻能對自己說,還好,她嚐了一口,辛苦沒白費。比起之前,明顯有進步。
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晉王快走幾步,在她身後溫聲說道:“纖纖,你我是夫妻,你以後想吃什麼菜,讓我去做就行。不用再支使別人。”
尤其是那個姓劉的。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提起了。
沈纖纖心裏發酸,停下腳步。她也不回頭,哂笑道:“王爺真會說笑,我哪敢再支使您呢?”
她聲音原本嬌軟,可此時在黑夜中聽來,莫名多了一些清冷。
蕭晟咬了咬牙:“卿卿,我樂意被你支使。”